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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闕悠閒地坐在傾斜的馬車裡,手搭在窗沿,長指微蜷,指背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著。他望著尤玉璣蹙起的眉頭,反倒生出的幾分玩味來。
「姐姐怎麼辦啊!」林瑩瑩慌了。
翠玉也在一旁急說:「好好的馬車怎麼會壞了呢!一定是有人使壞!嗚嗚嗚,我可不想在這雪山里凍死啊!」
春杏沒說話,可小臉也是一片慘白。
「沒事。營救的人很快會來。」尤玉璣柔聲安慰她們,眉眼間溫柔笑意不減。
——她既已經起了防備之心,豈是這般容易放鬆警惕的?昨日她已經送了消息給趙升,若她到了時辰還未趕到雲平寺,趙升會帶著軍隊找過來。
尤玉璣讓幾個人在壞了的車中等候。
雪越下越大,她們在車子裡覺得越來越冷,何況外面的那些侍衛?
尤玉璣不由蹙眉。
春杏低著頭,反覆搓手哈氣。林瑩瑩和翠玉已經抱在了一起,互相取暖。
尤玉璣想著司闕體弱,急忙將身上斗篷脫下來,圍在他身上。
「我不冷。」司闕拒絕。
話音剛落,尤玉璣鑽進斗篷里,與他共圍。她軟軟的身子貼過來,緊密無間。柔軟中帶著她身上特有的淡淡芬芳。
她離得實在太近了,柔軟貼在他的臂上。
司闕垂眸,猶豫著。
她不知他的男兒身,行為自然親密越矩。可他不能仗著她不知曉他的男子,就這樣被動接受過分的親密。
「我不冷,姐姐自己圍著。」司闕向一側躲。
尤玉璣壓低聲音急急說:「你幫我遮一遮!」
司闕不解,疑惑望向她。
尤玉璣拉過司闕另一邊的手,握著斗篷一角,再拉過他靠近她的手繞過她的身子,去握斗篷的一角。
如此,她幾乎偎在他的臂彎里。鷃藍的棉斗篷擋在兩人身前。
尤玉璣在司闕的懷裡抬起眼睛,沖他緩慢地眨了下一隻眼睛。有些話她不好意思直說,只溫溫柔柔地小聲說:「雖然那些侍衛都很規矩,但總是怕有意外……你幫姐姐遮好了。」
司闕疑惑地望著她,顯然還沒明白她想做什麼。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
尤玉璣垂下眼睛,去解腰側的系帶。兩片前襟瞬間鬆散開,鎖骨之下雪膚藏在白色裹胸布下。雪白的裹胸布一層又一層,圍著她豐盈的胸脯裹纏,隱隱露出裡面淡紫色的心衣。
尤玉璣去扯裹胸布。緊繃的白色棉布逐漸鬆散開,松松垮垮地堆在她不盈一握的細腰。
司闕急忙別開眼,唇線抿緊,握著斗篷一角的手微微用力。
傾斜的車廂再次顛了一下,尤玉璣身子一歪,朝司闕的身上狠狠撞去,伏在他的腿上,不知道碰到了一件什麼硬物。畢竟是在車廂里,尤玉璣也很緊張。她慌忙將裹胸布取下,再匆匆忙忙穿衣,慌忙讓她沒怎麼在意胸口撞到的硬物是什麼。
「好啦。」尤玉璣小聲說。她沒去注意司闕的臉色,已坐好身子。她彎下腰去,脫下鞋襪,用剛脫下來的長長雪色棉布去裹擦雙足上的水寒。
原來是馬車向一側傾去時,桌上茶水打翻弄濕了尤玉璣的襪履。起先能忍受,越來越冷,如今雙足已凍得發麻。
司闕望向她那雙小巧纖細的雪足。
尤玉璣左腳腳踝處有一粒小小的紅痣。
——那粒紅痣像一隻妖氣橫生的蠱。
第17章
好半晌,尤玉璣凍麻的雙足才緩過來。可是她心裡卻因為趙升的人還沒尋來,越來越焦慮。
偏偏這個時候林瑩瑩抖著嗓子問:「姐姐,真的會有人來營救咱們嗎?」
翠玉在一旁又抱怨一句:「一定有人陷害!天殺的壞東西!」
翠玉目光不經意一掃,發現司闕瞥了她一眼。她再定睛去看,司闕已移開視線。仿佛剛剛只是自己的錯覺。不知道為什麼,翠玉覺得司闕不僅是個奇怪的人,還是個危險的人。她往一側挪了挪,貼著林瑩瑩。
景娘子早先一步先下了車,她張望了好一陣才回來。站在車窗外說:「夫人,卓聞派人盯著,一直沒瞅見趙將軍的人手。」
兩匹拉車的馬不停踩雪,鼻子裡發出一陣陣不耐煩的怪音。
算上車夫,外面一共十二個侍衛。
尤玉璣抬手,挑起窗前垂簾,一陣寒風立刻卷進車內。原以為這車廂單薄不避寒,寒風卷進來才知道冰寒的車廂里的確算得上避風港。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的大雪烏鴉鴉一片。今冬第二場雪似乎醞釀了很久,非要隆重登台,一時片刻沒有停下的意思。
「不等了,我們自己走。」
尤玉璣心裡已生了不好的預感,擔心趙升那邊出了什麼事情。若只是耽擱了還好,若趙升因為她被連累有了危險,她怎麼可能不愧疚。
尤玉璣彎腰,將裹纏雙足的雪白長棉布解開,去穿仍舊濕寒的鞋襪。
春杏搭在膝上的手攥了攥,說:「夫人鞋子濕了,如果不嫌棄,我們換一下吧!我不怕寒!」
尤玉璣已將襪履穿好。她抬眼沖春杏微笑著,溫聲說:「照顧好你自己。」
這樣天寒地凍,誰也不願意穿濕的鞋襪。可春杏身份卑微,性格更是軟弱順從,習慣性去討好別人。尤玉璣拒絕,她不得不暗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