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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直接走向陳安之的書案,在抽屜里翻找著。
「夫人,您這是要尋什麼?」小廝趕忙問。
尤玉璣沒理他,很快在那些文件里尋到了幾個侍妾的身契。
望山朝另外一個丫鬟使眼色,派人快去告知世子。
丫鬟趕去暗香院時,陳安之起來沒多久。對於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有些後悔。紅簪是方清怡貼身的丫鬟,他趁著方清怡孕期抬舉了她的丫鬟,似乎既不地道,又不體面。他偷偷望向方清怡,瞧她的神色。
方清怡轉眸望過來對他溫柔地笑,道:「表哥,我最近有孕不能常伴表哥。紅簪是個乖順聽話的,定能好好服侍表哥。」
陳安之愣住,頓時心中五味雜陳,生出巨大的慚愧之情。表妹如此善解人意,他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表妹。
他輕輕擁住方清怡,深情地望著她:「能擁有表妹在畔,是三生有幸!」
方清怡回望著他,露出笑顏。
這個時候丫鬟過來稟告尤玉璣去陳安之的書房翻東西,陳安之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哄了方清怡兩聲,立刻匆匆離開。
「表哥慢走。」方清怡佇立在門口目送陳安之走遠,然後冷漠地收了笑,回身坐在梳妝檯前,握著木梳梳理雲鬢。
「主子,我……」紅簪低著頭欲言又止。
方清怡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開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念在主僕一場,提點你一句——你可以謀他的錢銀、身份、庇護,不要真的對他動心。」
對他動心的下場是什麼樣子?她已經體驗過了。
陳安之趕到書房的時候,尤玉璣已經走了。他從望山口中得知尤玉璣拿走了幾個侍妾的身契,不由黑著臉快步追去曇香映月。
陳安之在曇香映月的院門前追上了尤玉璣。
「你站住!」陳安之氣急敗壞。
尤玉璣回身,詢問:「世子何事?」
「何事?你居然還問我何事?」陳安之快步追到尤玉璣面前,「你拿走幾個妾室的身契做什麼?」
「這是王妃的意思。」尤玉璣說,「王妃說我身為主母,理應掌管幾個妾室的身契。」
「還是世子打算發賣了她們?」尤玉璣慢慢笑起來:「世子爺身正清明為人正派,定然做不出好端端地隨意賣妾吧?」
「你!」
「是我多心了。」尤玉璣唇畔嫣然,「世子定然干不出那等卑鄙小人行徑。」
「你!」陳安之被堵了個啞口無言。
「本來你我已和離,本不該我掌管,偏王妃想讓我管這些。若世子不願,能說服王妃也算省去了我的麻煩事,我還要謝謝世子了。」尤玉璣含笑頷首,「不送世子了。」
她轉身往回走,步履款款穿過長院往花廳去。
陳安之咬牙切齒地盯著尤玉璣的背影。他很想跟進去,可自傲如他,才不願有半分死皮賴臉!
翠玉和林瑩瑩早已聽見世子和夫人在院門口爭執,兩個人眼巴巴地望著尤玉璣走進花廳。
春杏也來了,比往常早了許多。
司闕也在,他端著一碗鹿乳,望一眼尤玉璣品一口乳香。
第43章
尤玉璣款款走進花廳,在幾個侍妾眼巴巴的注視下,將四張身契放在桌上。
翠玉、林瑩瑩、春杏,甚至是司闕的身契,都在這裡了。
「身契我拿回來了,暫時會放在我這裡。」尤玉璣在上首坐下,接過枕絮遞過來的鹿乳,繼續用沒吃完的早膳。
翠玉呆立了半晌,才訥訥道:「所以我不會被世子送出去換馬了?」
尤玉璣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次不會。」
翠玉仍舊呆呆地站在那兒發愣。
她一時想不通,明明是她遇到的天大難事,生死攸關,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這……
就是妻和妾的差距嗎?
林瑩瑩拼命向翠玉使眼色,翠玉終於回過神來,哭著道謝,謝尤玉璣的救命之恩。
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翠玉泄了氣似地一屁股坐下,哽咽地哭訴:「我從小被拐子拐了,連自己爹娘都不記得了,一個親人也沒有。嗚嗚嗚我平日脾氣差為人也刻薄,沒想到能遇到瑩瑩個好人,更沒想到能遇到世上最好的主母嗚嗚……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在哪的爹娘跟菩薩求了情。」
翠玉哭得整張臉都皺起來。
林瑩瑩趕忙勸:「別哭了別哭了,夫人還用完早膳呢……」
翠玉吸了吸鼻子把哭聲憋回去,仍忍不住小聲說:「我連個姓都沒有……」
這一直是翠玉的心病,她把自己的姓給忘了。每次別人喚林瑩瑩一聲林姨娘,她都要酸半天。越想越心酸,她低著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司闕皺眉瞥過來。
——實在是太吵了,太煩了。
一枚銅板忽然高高拋起,惹得幾個人都望過去,翠玉連哭都忘了。
司闕拿開手,看著靜靜躺在手背上的那枚銅板。
——正面。
他詫異地抬起眼睛,望向坐在不遠處的翠玉。這是第幾次了?第三次還是第四次?她也太幸運了吧?
司闕忽然就笑了。
翠玉擰著眉,說:「你怎麼總神神道道地玩銅板?小孩子都不玩這些了。」
司闕沒理她,將銅板收起來,端起那碗鹿乳,繼續一口一口細細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