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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進屋,百歲喵嗚叫著迎接了她。
尤玉璣微笑著彎腰,將柔軟的小貓抱起來。百歲在聞到奇怪味道,她懷裡扭了扭身子,望向她的手。
她手心的擦傷處鮮血早已凝固,髒兮兮的血污覆在手心,又有一道幹了的血痕順著她的手心,向下蜿蜒,沒進衣袖裡。
枕絮剛一回來就主動去拿擦傷藥,且吩咐抱荷快去端一盆清水來。
「夫人把貓放下吧,當心再被它抓到傷口。手上的傷口得快些處理才是。」枕絮一邊抱著藥箱快步走來,一邊說道。
尤玉璣在窗下軟塌坐下,捏了捏百歲柔軟的後頸,彎腰將它放在地上。
「姐姐回來了。」
尤玉璣輕撫百歲後腦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才收了手,慢慢直起身,望向從裡間走出來的司闕。
他似乎剛剛沐浴過,換了身寬鬆的寢衣,墨發也半干,服帖地披在雪衣上。
尤玉璣慢慢彎唇,說:「回來了。」
「姐姐的手怎麼了?」司闕忽地蹙了眉,快步朝尤玉璣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緊張地捧起她的手。
尤玉璣溫柔望著他,他身上有淡淡的鳶尾清香,定是又用了她的沐浴香膏。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小心擦傷而已,沒什麼的。」
抱荷端著一盆溫水快步進來,將水放在枕絮剛拖到軟塌旁的高腳桌上。
尤玉璣將右手放進水中,看著手心上凝結的血污慢慢融化開。
抱荷擰乾了濕帕子,要給尤玉璣擦拭傷口附近。
「給我。」司闕朝她伸出手。
司闕先用柔軟的乾燥棉巾擦去尤玉璣手上的水漬,再捧著她的手,用濕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她手心傷口周圍殘留的血污。
尤玉璣轉眸,靜靜望著司闕的側臉。
「怎麼這麼不小心。疼不疼呀姐姐?」司闕抬起眼睛望過來,明澈的眸中清晰寫著擔憂。
「不疼。」尤玉璣緩緩搖頭。
「姐姐不許逞強。」他微笑著將尤玉璣的手放在腿上,再接過枕絮遞過來的擦傷藥。
水狀的擦傷藥,帶著點淺黃。
他長指捏著藥瓶,小心翼翼地將瓶口傾斜,將裡面的傷藥倒在尤玉璣的手心。
血已凝聚,本已不再疼了。可是清涼刺激的傷藥倒在傷口上,尤玉璣還是忍不住指尖顫了顫。
司闕立刻抬起眼睛望過來:「弄疼姐姐了?」
他沒等尤玉璣回答,又彎下腰湊過去,輕輕親吻尤玉璣發白的指尖。
抱荷一雙杏眼立刻瞪得圓圓的,就連一邊的枕絮也呆住了。抱荷先反應過來,她趕忙給枕絮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悄悄退下,又輕輕合上房門。
「她們還在呢……」尤玉璣將望向門口的目光收回來。
她剛轉過眸,就對上司闕微紅的眼睛。
「姐姐,我心疼。」他不僅眼尾微紅,甚至已經開始醞了濕意半藏半露。
尤玉璣旖唇微張,不由伸出手來,用指腹輕輕撫過司闕的眼尾輪廓,她忽然說:「阿闕,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的眼睛生得很好看。」
「沒有說過。」司闕慢慢露出一個天真的笑臉來,「可是我知道姐姐一定覺得我哪裡都好看。」
尤玉璣不由彎唇。她問:「今天阿闕一個人在府里都做了什麼?」
「姐姐不在,睡到很晚才起。無聊時去梅林走了一會兒,然後就在這裡乖乖等姐姐回家。」他捧著尤玉璣的手,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含笑望著她。
半晌,尤玉璣「哦」了一聲,她莫名不想看司闕這雙迷惑人心的眸子。她垂下眼睛,隨意問:「梅林好看嗎?」
「說來奇怪,梅林總是那個梅林。自己去時,遠沒有與姐姐一起去時覺得好看。」
尤玉璣沒有接話。
司闕凝望著尤玉璣,單純無辜的眸子裡蘊著另一層掙扎。
她一直垂著眼睛,目光不由落在兩個人的手上。他雙手捧著她的手,在她微蜷的指下隱約可見他左手手心上的舊疤。
尤玉璣拉起司闕的左手,柔軟的指腹沿著他左手手心上淺淺的疤痕輪廓輕輕撫過。他身上若有了傷口,極難癒合。過去這樣久,他左手手心上的兩道疤痕仍未消去。
「竟還未徹底消去……」尤玉璣輕聲。
司闕垂眸,順著尤玉璣的視線落在自己手心上的疤痕。他默了默,才開口:「留了疤也無妨,只要姐姐的手不留疤就好。」
明明還是一如既往哄人的好聽話,可是與往常相比又少了幾分說時聲色里的笑意。
尤玉璣眼睫顫了顫,抬眸望向他,對上他那雙天真純稚的眸子。
「一會兒用了晚膳,我們再去梅林里走一走吧?」她柔聲提議。
「有姐姐陪著,那些紅梅又會變得顏色艷麗美不勝收。」
尤玉璣視線落在司闕垂在肩上的墨發,說:「還要等你頭髮干透再出門才好,小心染了風寒。」
司闕面帶微笑:「姐姐總是這樣關心我。」
尤玉璣眉眼間仍舊掛著柔和的淺笑,只是她心裡有些空,不似往日的柔軟。
不多時,枕絮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叩門,詢問是否要擺膳。得到應允,她才帶著幾個侍女將晚膳端進來。
尤玉璣接過枕絮遞過來的蓮子香桂粥,小口小口地吃著。在外面折騰那麼久,回到屋裡身體變得暖和起來,吃著熱乎的東西,更覺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