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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點點頭,說:「你去吧。」
尤玉璣略略屈膝,沒有再看陳安之一眼,回曇香映月換衣服。
王妃壓了壓眉尾,頭疼難忍,險些站不穩,她扶著谷嬤嬤的手,有氣無力地說:「扶我回去。」
陳安之這才注意到母親臉色極差,他趕忙站起身去扶母親。被王妃嫌惡地甩開。他愣愣站在原地,想起母妃剛剛與尤玉璣說話的語氣那樣和氣。是不是尤玉璣昨天在寺中說了什麼,讓母親誤會了表妹?想到這裡,他安慰方清怡:「你先回去休息,我會將事情都處理好。」
方清怡讓這麼多人看了笑話,臉上無光,她勉強提起精神,濃情蜜意地望著表哥,盈著美目點頭。
陳安之急匆匆往曇香映月去。
翠玉還想挖苦方清怡兩句,想到這位表姑娘也許會被抬成平妻,勉強把話咽下去,只在心裡惡狠狠地盼——還是當妾吧!
此時,司闕才下馬車。他已經穿了流風送來的棉衣,修長的指握著袖爐,戴上遮風的帷帽,緩步邁進府門。
方清怡剛要走,看見司闕皺了皺眉。
她到底介意這個讓表哥興師動眾納回來的女人。她在心裡想著等自己成了女主人,絕對不能容下這個矯揉造作的賤妾。
翠玉發現方清怡望向司闕,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心情愉悅地拉著林瑩瑩走了。
陳安之追去曇香映月的時候,尤玉璣正在裡間換衣,抱荷沒個好臉色將他攔下來。
陳安之心裡很急。
表妹有了身孕,只有快點娶表妹進門,才能隱瞞表妹婚前失身的污點。
尤玉璣換了衣服從裡間出來,陳安之趕忙迎上去,攔在門前,對尤玉璣說的第一句話是:「表妹是無辜的,都是她母親的主意,她什麼都不知道!」
尤玉璣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這樣愚蠢。
「陛下仁慈讓胡太醫給母親診治,我現在要回家。世子讓一讓。」
「尤玉璣!」陳安之大聲,「你怎麼孰輕孰重都不知道?」
孰輕孰重?尤玉璣當然知道,在她心裡沒有任何一件事比母親的安危重要。
「世子讓一讓。」尤玉璣再開口。
陳安之氣急:「皇帝爺爺不過派人走個過場,你還真以為你那病入膏肓的娘能活命?」
尤玉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陳安之說了什麼。近距離看著陳安之這張臉,尤玉璣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的一聲響,將所有人打懵了。
陳安之保持被打偏了臉的姿勢好一會兒,才瞪大眼睛望向尤玉璣,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他剛剛說什麼?
尤玉璣徹底反應過來——這個人在咒她的母親。
尤玉璣抬手,又是一巴掌。
接連挨了兩個巴掌,陳安之暴怒:「你發什麼瘋?我說錯了?你母親本來就吊著口氣,能活過明天都是燒高香!」
「抱荷!」尤玉璣的聲音是顫的,「取我的弓箭來!」
第21章
下人嚇壞了,亂了套。這個勸攔,那個去找王妃。抱荷猶豫了一下,瞪了陳安之一眼,甩開枕絮阻攔的手,果真一路小跑去庫房拿弓箭。
兩個丫鬟攔在陳安之面前,小聲哄著:「世子消消氣,消消氣……」
景娘子白著臉,去拽尤玉璣的袖子,壓低聲音:「夫人,咱們先走,先回家去。萬事回來再說,都先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啊……」
她嘴上這樣勸著,心裡卻暗道一聲「壞了」,她太了解尤玉璣。若說人人都有逆鱗,千萬別招惹尤玉璣的親人。溫柔和善如她,也是會惱的。
一時間,亂糟糟的。
陳安之看著這一幕,簡直覺得荒唐至極。這些人在攔什麼?攔著這個不講規矩不守婦道的草原女子會弒夫嗎?她敢嗎?
「尤玉璣,你這個不守婦道的人,不是勾搭這個就是勾搭那個,讓有婦之夫為你奔波,又勾著琪世子的魂兒。現在跑到我面前裝什麼三綱五常的大孝女!」陳安之推開阻攔的下人,往尤玉璣面前沖,「你以為我願意娶你嗎?這一切都怪你,是你自找的!聖上賜婚,我不敢違抗,不敢悔婚罷了!」
陳安之衝到尤玉璣面前,用手指著尤玉璣的臉,離得那樣近,手指頭幾乎快要戳到尤玉璣的臉上。
尤玉璣看著他這張可惡的嘴臉,忽然冷靜下來。
「聖上賜婚,你不敢違抗,不敢悔婚。」尤玉璣語速緩慢偏又堅定,「好,這旨我來抗,這婚我來悔。」
陳安之指指點點的動作忽然停下,他瞪圓了眼睛驚愕望著眼前的尤玉璣,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他問。
尤玉璣心如靜潭,她不想與陳安之說話,只是吩咐:「枕絮,請人去寫和離書。」
枕絮愣愣地應了一聲,卻暫時沒行動,求助似地望向景娘子。景娘子猶猶豫豫地點了下頭,再連連搖頭。
陳安之懵了。
尤玉璣什麼意思?請人寫和離書?她是氣糊塗了嗎?別說這是聖上賜婚,即使平尋嫁娶也沒有哪個女子敢和離。身為一個女人,主動和離?臉面還要不要?和離過的女人還想嫁人?嫁給街口巷尾要飯的乞丐嗎?別說他與尤玉璣是聖上賜婚,是帶著諸國融合意義的政治聯姻!這場婚事如何和離?性命要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