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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輕言……不要……我不要你的對不起,輕言……我只要你,別如此對待我,好嗎?
君輕言最後一次擁抱住心愛之人,「真的很對不起呢!」
縱是千般不舍,君輕言也是毅然轉身,幾步走到兒子面前,一指點在玉竹眉心然後半蹲下身。
「爹,剛才我為什麼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爹爹他也不能動了嗎?」
「玉竹,爹的玉竹……要平安長大知道嗎?」
「爹,你今天好奇怪。爹……你怎麼哭了?是爹爹他欺負你了嗎?」小竹子伸出小手將爹的眼淚擦乾。
「沒有,你爹爹他很好,以後要好好聽爹爹的話知道嗎?」
「小竹子一直都很聽話,都不調皮也不搗蛋,是個乖孩子。」
「乖了,睡覺吧!」
君輕言抬手拂過兒子眼前,下一秒人就已經閉上眼睛安然睡下,牽過玉竹的小手將他交到元澤的手裡,再一次叮囑,「元澤,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再一次毅然轉過身,看向一旁緩緩開口,「表妹,珍重!」
「還有駱兄,莫公子,這些日子勞兩位費心了。」
覆在唇邊的竹笛再一次吹響,婉轉綿延的笛音已不復,此時整隻竹笛泛著幽幽翠綠色的光芒,吹奏而出的笛音化成星星點點的螢光,如流螢一般漫天飛舞。
美輪美奐,美不勝收!
這是君輕言第一次當著他人的面施法,空靈飄渺的笛聲伴隨著翠綠色的流螢與光束如驚鴻曲瞬間穿透整個上京城。
他不敢再回頭看一眼,他怕回了頭自己就會不忍心離開,所以自然也就錯漏了身後之人眼中落下的滴滴血淚。
輕言,你回頭……看看我……
商元澤恍惚之前感覺有關於心上人的記憶正在一點一點往回倒,明明他們下午才剛剛度過的洞房花燭夜,耳鬢廝磨溫柔纏綿,但現在回想起來記憶卻已經開始模糊。
幽幽空靈的笛聲不絕於耳,他的記憶也開始越發模糊……直到今日的記憶化成了一片空白。
無影無形,無孔不入的恐懼將他包裹的密不透風,若是真像心上人方才說的,他會忘了他……不,他不能……
輕言,為何?
為何……非要如此?
你走了,我還能獨活嗎?
讓我忘了你,你的心怎會如此狠,你不要我了,你連玉竹也不要了嗎?
還有龍兒,我們的孩子……你捨得撇下我和玉竹,一走了之!
不對?輕言不可能會突然如此?
泣血的眼眸閃過幽幽的紅芒,瞳孔急劇擴大,他的輕言不會是……
不,不,不不……不會的,他的輕言可是天上的仙君,如何會有事?
他想吶喊!他想嘶吼!他想質問!
但是他做不到,他發不出任何聲音,所有撕心裂肺吶喊只能不斷反覆在心底,機械重複一遍又一遍。
飄渺的笛音越發空靈悅耳,但此時聽在商元澤耳里卻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昨日的,前日的,前幾日的……有關於心上人的記憶正在快速倒退轉為一片空白。
恐慌,恐懼,從心頭蔓延開寸寸侵蝕他的神志。
輕言……求你!不要再吹了!
求你!不要再吹了!
眼看記憶已經倒回五年前那座木屋裡,心神激盪之下張口就噴出一口鮮血。
「別吹了……」
大步走過去,暴躁的吼道:「我叫你別吹了!」伸手一巴掌拍掉那個一直吹吹吹吵死人的笛子。
竹笛掉落地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滿天飛舞的螢光和光束頃刻間消失無影。
驟然被迫中斷施法,君輕言只感覺肺腑一陣滯澀,渾身的精氣神好似一瞬間被抽空,踉蹌一步而後直直向後倒去。
而上一秒還在暴怒狀態的商元澤,猛然一震,血紅的眼眸閃了閃,所有的記憶紛紛回攏。
一把接住心上人,面露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無助,「輕言,你別嚇我啊!輕言,輕言輕言……我的輕言……」
君輕言剛抬起手就被握住了,「我……本想讓你忘了我的。」
「為什麼?為什麼?啊!啊……」
旁邊的幾人也反應過來,匆忙跑過去,駱聞舒和莫白一人蹲一側,默契的一致探脈。
師兄弟兩人剛探上脈象,齊齊一陣,莫白更是連連震驚的搖頭,「怎怎,可能……師兄……」
駱聞舒微微別過頭,艱難的道了四個字,「油盡燈枯。」
「不,不會的……」商元澤更是不可置信的瞪著駭人的血色眸子,目若瘋狂,「你胡說!輕言不會有事的!」
聽見宸王吼他的師兄莫白自然護著,「你沖我師兄吼什麼,他沒有胡說,他的脈象都無了……原來你的脈象一直都在作假,嗯?他身上在發光?」
心裡的恐懼一瞬間升到頂點,商元澤幾近顫聲,「輕,言……別嚇我……別……」
眼看著心上人身上的光芒越來越亮,商元澤哪裡還不明白,「不要,不要……你是天上的仙君……你又騙了我,輕言……你說你會沒事的……」
眼皮已經重若千金,君輕言虛弱的呢喃,「元,澤……我累了……」
「不,不不……輕言,你不能睡過去,輕言……」明明下午他的輕言還同他有說有笑,明明……
「不許睡!我叫你不許!」輕言,你若是不在了,我該如何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