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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同父異母的長姐,護她安穩。
二是同父異母的阿弟,待她至親。
明姮很知足。
在護國侯府,有這兩脈骨肉親情,她別無所求了。
即便父親或許於她來說沒什麼情可言,可他對明鏡的好她都看在眼裡,所以,明姮知道他可以是一個好父親。
何況今日,父親和側夫人是面對面地同她商談此事,即便是沒有迴轉餘地的商談,她也已感心慰。
其實只要明鏡好,哪怕將她代替姐姐嫁給其他人,她都願意。即便要鬧一番,也不過是想要爭取兩分在意罷了。
可嫁給容循,她不鬧不苦。
明姮眉目乖順,視線只落在自己袖口的雲紋上,她低低應了一聲,嗓音溫軟,「父親放心,我會嫁的。」
第2章 嫁郎君
三日後。
攝政王大婚,京城熱鬧非凡。
從護國侯府上了花轎,明姮覺得有些意外,意外自己對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竟無絲毫留戀。她有的只是對長姐和阿弟的不舍。
今天這個場合,明鏡昏睡不醒,明澈則被鎖在房裡,阻止他胡鬧。
他們兩個不在,明姮心裡空落落的。頭上戴著的鳳冠,沉甸甸地將心也給沉下去了。
她手上舉著刺繡精緻杏花枝的團扇遮在眼前,黛眉似遠山,眼尾暈嬌色。
明姮垂著眸子,纖翹的睫羽微顫,端坐正襟,耳邊只有喧鬧的炮竹和迎樂之聲。
她沒有掀簾,也沒有看見侯府門外目光注視婚隊長久的侯爺。
長長的迎親隊伍在京城自栩出一道景致。
雖然今日的婚慶不過是走一個過場,可嫁人成親實在是一件苦差事,一整天繁瑣隆重的禮節,明姮只覺得自己又餓又累,身子都不似自己的了。
可是即便餓了一整天,直至夜色坐在婚房床榻,她仍需規矩恪守,端莊地等待著夫君前來。
從昨夜到今夜,她都很恍惚,沒有實感。
莫名其妙地,她就要嫁人了呢。嫁的雖然是自己喜歡的人,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以什麼樣的心情穿這身嫁衣。
這種感覺無可言說,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受。一個人坐在婚房裡,思緒空白。
好像從此以後就真的只剩她一個人了,這裡連阿澈和長姐也沒有了。
攝政王府燈火輝煌,素來清淨的府邸,大婚此夜算的上是最鬧騰的一天了。
滿座賓客盈門,卻不見紅袍郎君。
畫廊下竹燈明盞點映,白言欽喝夠了喜酒,從席間脫身。立在廊階上,拿著把摺扇漫不經心地敲著手心,環顧了一周。
「妙七,你家王爺呢。」白言欽曖昧不清地調笑道,「不會早早去花燭閨帳會見王妃了吧?」
「怎麼會,王爺這會兒還在宮裡和皇上討論秋後和朝臣御駕前往起雲台,依祖制祈福參拜之事呢。」
妙七說著拍拍嘴巴打了個哈欠,夜已至深,她抱著廊柱有些疲憊,「今天攝政王府大喜之日,王爺壓根不覺得是自己的事兒。」
白言欽聞言揚了揚眉,詫異道,「他也太不是人了吧,大婚之夜他就把小王妃一個人仍在那兒?」
聽人這麼說王爺,妙七嘖了聲,老大不樂意地回駁道, 「那這婚事本來也不是王爺自個兒的意願,他護國侯府不還李代桃僵嗎。」
護國侯嫡女明鏡,和軍侯世子商言清兩情相悅,王爺就是因為知道才不忍心揭穿他們的把戲呢。
白言欽失笑,「那也不能就這麼把人家小姑娘丟在那兒獨守空房吧,好歹也是正兒八經明媒正娶回來的王妃,也太委屈了吧。」
「那我家王爺還委屈呢,明家大小姐不願意嫁,我家王爺還不願娶呢。竟還想出替嫁這種法子,攝政王想要什么女人沒有,欺負誰呢。」
妙七憤憤不平地說完,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白言欽被一個小丫頭教訓,愣了一瞬,回神舉著摺扇指了指她,「嘿你個死丫頭,你給我站住!」
攝政王府的喜酒,可算勸當是給別人喝的。
熱鬧了一晚上,終於送走了或是酩酊大醉,或是熏然步虛的宗親上客。
人走茶涼,王府回歸平靜。
容循回府之時,一切如常,府邸除了一些張燈結彩的喜字和花枝上的紅帶,空氣瀰漫著濃浸的酒香之外,同往常並無他二。
入秋後夜裡寒重,他出門未帶披風,身上有些不受涼。他回來得晚了些,除了妙七,大家似乎都睡了。
妙七也困得眼皮子耷拉,有氣無力,「王爺,您終於回來了。」
「白寺卿回去了?」
「早就回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賓客都散盡了。」
容循隨手碰了碰枝頭的絲帶,目色緩緩顧了一周,想到什麼,回頭看向她,「二小姐如何,可歇下了?」
王爺所說的二小姐,就是今天新娶進門的王妃,護國侯府二小姐。
妙七不清楚,搖頭道,「不知道,我沒去看過。」
她輕哼了聲,語氣不善,「一個庶出的侯府小姐,代替姐姐嫁進了攝政王府,估摸著也開心的睡不著呢吧。」
容循睇了她一眼,微訓道,「沒分寸。」
「本來就是。」妙七被護國侯府這一齣戲碼敗完了好感,也為她家王爺感到不平。
誰不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