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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乖乖噤聲。
「我的意思是,以大局為重,嗯?我這是報效朝廷呢,為攝政王做事。為百姓,為我大郢,對吧?」
明姮有模有樣地說著,談上了國之大義。明澈終於笑道,附和捧場,「嗯,阿姐巾幗不讓鬚眉。」
她也笑,「所以讓我去吧,反正你也會在暗處保護我的對吧。」
明澈有所動搖,但還是狠不下心。
她又幾分認真地對他說,「你要是不讓我去,我會鬧的。」
明澈揚眉推了她一把,「你這份倔氣光用在我和長姐身上了?」
明姮跌坐在地上,彎了彎眼睛。
他閉著眼睛嘆了口氣,喃喃道,「這事兒......可不能被長姐知道。」
他答應了。
明姮坐過去用力撞了他一下,「放心吧,你不說我不說長姐才不會知道。」
她力氣挺大,明澈被她撞的歪了身子,手在撐了一下才沒倒。他疲倦地小聲嘆,「我怎麼攤上這麼個阿姐。」
明姮聽見了,「你嫌棄我?」
「嗯。」明澈站起來,俯視著瞥她一眼,「又丑又胖,脾氣還倔。」
「......」
許久沒聽見他嘴巴這麼損了,真親切。明姮折斷了手上的樹枝。
沒等她站起來,明澈已經撒腿跑了。
明姮拎著裙子去追他,「你死定了明澈!」
–
在此之前,明姮的確以為皇叔是單純帶她出來散心的。
不過她不生氣。
容循細細交代了她所有事情,彼時夜已高深,商言清和明澈出去了之後至今未歸。
明姮認真記下皇叔說的話,開始有些緊張。不是怕,而是擔心自己出差錯,拖累了他們。她別的雖然不明白,但聽了那麼多,知道春山薄若是落到了光祿大夫那幫人手裡,會死很多人。
她若是能將那薄子拿回來,就算是救了許多人的性命。值得。
城外的格外靜,不說話時似連風聲都能聽見。
容循看她有些出神,輕聲喚回她,「明姮。」
她回眸看向他,「皇叔。」
燭火明寐,她眼睛亮若燦星,一眼可以望到心底的純粹。容循喉嚨微緊,像是被什麼遏住了嗓子。
他沉著目色,說出的話近乎無情。
「明姮,我再告訴你一遍。我會保護你,不讓你有危險。但倘若哪怕發生萬分之一的意外,我不會心軟。」
「明澈沒有帶走你,現在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明姮咬了咬唇,泛出嬌艷的血色。
她想去也是有一點點私心的。她想自己能有用一點,至少有價值一些,才配得上他。
容循這個樣子很陌生,愈發讓人覺得他遙遠。明姮聲音發澀,無意識地染上了幾分強撐的委屈,眼睛像蒙了層水霧,但依舊堅定道,「我不後悔,皇叔你放心,明姮會盡力的。我也相信皇叔。」
最後一句話雖然說的輕了一點,卻似乎更加堅信。她每句話都看著他說,容循心口像是揉了不化的、濕漉漉的雲。
「別這麼看著我。」容循不給她半點希冀, 「更不要相信我。」
他們站在花窗前,容循逆著光,輕晃的燭火勾勒在他輪廓,所有的溫和都藏在了背暗處。他眸色比夜還深,一點也看不透。往日他的眼神就像一杯清茶,是可以看見的清潤。
明姮捏著衣裙,眼底的水霧慢慢凝成映著星點的模糊淚意,她還是太笨了。
「為什麼不能相信你?」
她固執地看著他,執迷不悟地說,「可我就是相信皇叔......」
容循和她繞不清楚。
蠢笨的丫頭。
明姮話還沒說話,就被他忽然摟著腰帶了過去,她撞進日日覬覦的懷抱里。還沒反應回來,就被掐著下巴奪了吻去。
他一點也沒有顧忌眼前是個不經人事的小姑娘,以暴征肆意的姿態,深入唇舌。明姮呼吸都窒住,眼底的淚花也凝在那裡,時間像是消失一般,眼前只有容循近在咫尺的眉眼。半明半昧,看不分明。
她被他壓著下巴,齒關毫無抗拒之力。
氣息灼熱著直連到她渾身,指尖都沒了氣力。淚花終於落下來,她眼前清明散開。望進了他奪人魂魄的眸子。
呼吸交纏著千絲萬縷,明姮聽到低啞輕肆的嗓音從遠處清晰地傳過來,從她耳邊燒到身體。
「誰是你皇叔。」
第21章 茶樓
茶樓散客,人來人往。
樓上憑欄座處可望京城街道,那桌上茶水續了三杯,座上客一身慘素衣袍不繡任何紋飾。他手上漫不經心地敲著把玉骨扇,除了挺好看之外看不出什麼特別的。
有人經過,徑直坐在了對面。
「段兄這麼看著還真像個地道的京城人士。」
「畢竟來了都城嘛。」他推過去一杯茶,開門見山地問,「怎麼樣?」
對面那人笑了聲,「這麼多年,可算是有消息了。」
「喔?」段將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雙曠野清淨的眼睛漾出些波瀾,他催促道,「快說。」
「護國侯府二小姐,明姮。」具體又清晰的答案。
他不再多問。
「不愧是二十七齋,多謝了。」段將野一扣扇子,瀟灑起身,「茶我請你喝。」
「這可是在京城,何況人家現在是攝政王妃,你要做什麼,可需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