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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一艘三層寶船緩緩靠岸,只叫這艘船外面描龍畫鳳十分精
致,周身都是上了紅漆,船頭站著的下人俱是穿著青色短打配著醬色的褲子,腳上俱是簇新,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做派。
船的最前頭掛了旗幟,上邊寫了個「穆」字,龍鳳鳳舞。
岸邊的小攤販們都樂不可支,鄢陵是個口岸,比不得江南的揚州杭州兩地口岸那麼大,能有貴人在此歇腳,生意可不就來了麼?
船上坐的便是穆蒔一家人,自從侯爺發話除服之後,開元帝看了穆蒔遞上來的摺子很是詫異,他一介文官,雖然身兼武職,但也不過是大家給建國候府一個面子,具體他實力如何,還真不好說。
穆蒔卻言辭懇切自己要出京做武官,甚至稱福建抗倭一直是廣恩伯家占據著,已經連吃了兩回敗仗了,他決心抗倭,讓皇上應允。
這對於開元帝而言,卻是瞌睡碰到了枕頭,龐家的人雖然躍躍欲試,但是廣恩伯在福建深耕許久,他們家是開國元勛,等閒不把龐家這等外戚上位的放在眼中,上個月派去的督軍還是皇帝親兵,居然還沒到福建就溺水而亡。
開元帝按道理要叫廣恩伯一聲舅舅,廣恩伯是高祖皇后嫡親的弟弟,他就對高祖建立雍朝有犬馬功勞。
高祖對這個小舅子異常恩寵,甚至發過十二道免死金牌。
也因為如此,京中無人趕去鋝虎鬚,但是穆蒔敢去。
穆蒔出身於建國侯府,他父親曾經是高祖皇帝養子,封為異姓王,為大雍亦是有功勞,再者當年被敵軍追殺時,穆蒔之父穆擎天還救過只有幾歲的廣恩伯,二人感情頗好。
還有穆蒔曾經在西北剿匪,武藝出眾,文采斐然,有張儀蘇秦之才,昔日在奉昭帝那樣森冷的皇帝坐下依舊高官俸祿,可見他著實是個能分憂之人,故而皇帝都對他十分信任。
以前只是因為鶴兒的原因,對他另眼相待,如今看來,這人真的是本事不同於尋常人。
於是便封穆蒔為從二品福建鎮軍將軍,協同廣恩伯同倭人作戰。
船內,穆蒔握著芸娘的手道:「正所謂富貴險中求,留在京中遲早會被奪嫡之戰扯進去
,修得文武藝,售於帝王家。芸娘,福建之行,你可有信心?」
芸娘微微一笑,堅定的點頭。
第145章 三更
鄢陵過了之後,穆蒔並未停留在揚州口岸,而是直接讓船去了福建,他們大船周身跟了十二艘小船護衛。
在口岸迎接的人是三品福州參將竇濤不禁眯了眯眼,心道,好大的陣仗啊。
同時來接穆蒔的還有當地官員,這些人不免竊竊私語,「不愧是建國候的愛子,出行好威風。」
「是啊,聽京城的我家親戚說,侯爺為三公子的母親請封了淑人,可見三公子母子在內宅多麼受寵了。」
竇濤今年四十有二,留著虎鬚,看著威風凜凜。他顯然也聽到有人在說這位建國候府三公子,這位公子哥三年前其實在軍中就任從一品指揮僉事,毛頭小子卻驟然當了從一品,建國候實在是溺愛這個兒子。
十二條小船先開道,有人拿出小旗對船上人揮了揮,大船這才緩緩駛過來,船將將靠岸,男僕護衛魚貫而出,只見一男子身量高九尺有餘,身著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外罩一件黑色金錦披風,頭上束著紫金冠,冠身四周又有精美圓潤的四顆明珠,面目十分英俊,臉上似笑非笑,分明是個富貴公子的模樣。
再下船來的是女眷,丫頭婆子再者還有帶帷幕的年輕婦人,更有童聲。
人多且繁雜,竇濤目不暇接。
都在腹誹建國候府來了多少人啊,這樣大的排場,不愧是鐵帽子侯爺府的公子。
但這位公子哥,真的是來指揮打仗的嗎?
就在眾人正心中疑慮時,竇濤已經上前行禮了,「下官福州參將竇濤特在此迎接鎮軍將軍。」
青年男子穆蒔倒是十分和藹,親自扶起竇濤來,「幸不辱命,今日到達,走吧,我們去看看廣恩伯,我爹托我給他老人家帶了些禮物。」
居然頭一件事,不是去執掌軍務,而是要拜見廣恩伯府。
竇濤面上不顯,心中卻覺得這小子未免也太急了些,儘管建國候府著實聲名赫赫,掌管西北軍,可整個福建卻和侯府風馬牛不相及,這小子以為自己一來就能趕走廣恩伯嗎?看來也並非是什麼
有城府的人。
可廣恩伯如今可不耐煩見到他,竇濤正想如何混過去之時。
只見有個男童,身著大紅色袍子,十分可愛,他嚷著遠處道:「爹爹,遠處那是鳥嗎?」
說罷,就讓僕從拿了箭,他人並不大,所以大家也並未認真,一直到箭射出去之後,鳥應聲而亡,他才道:「這些鳥也太煩人了,妹妹都被嚇哭了。」
青年不以為意,「那不是鳥,是禿鷲。」
竇濤心中頓時大駭,六歲孩童,就能這麼遠的射死禿鷲,只怕是建國候府並非徒有虛名之輩,這位三公子恐怕也是深藏不露。
他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下官替您和夫人安排了宅子,您遠道而來,不如先歇息一二,廣恩伯那裡,原本就住在您附近,不過須臾功夫,您稍作休整,下官安排就是。」
「好。」青年似乎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