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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破虜頓了下。
道:「四公子讓屬下問小世子,打算何時回北境?」
雲泱道:「我知道,四哥不願意讓我再摻和宮裡的事,可狗太子一個人,無依無靠還受著傷,我怕他應付不來。我已經決定陪他一道入宮了。」
周破虜神色微妙的看了自家小世子一眼。
有點不明白,自家小世子是如何得出「太子無依無靠、應付不來」這種荒謬結論的。一個年紀輕輕、就在儲君位置上坐了那麼多年的人,旁的國家大事也就罷了,怎麼可能連這點事都應付不來。
好在四公子早有預料,周破虜也沒露出太多意外,問:「那小小世子可想好怎麼應付了?」
雲泱道:「狗太子肯定已經有主意了,我只需要幫他取血就行了。」
「取血?」
「是呀,想要驗皇長孫的血脈,勢必要取那嬰兒的血。」
周破虜擔憂:「這麼簡單的道理,雲杉長公主不會不明白,她一定會以皇長孫月份小體弱為由拒絕。」
雲泱:「所以,現在就需要一個能說服太后的醫官。」
「如今負責皇長孫病情的是蘇府的醫官,據說十分受太后信任,太后已下懿旨,不准太醫院的人干涉皇長孫飲食起居,上哪裡找其他醫官去?」
正說著,元黎從外面走了進來。
周破虜忙近前躬身行禮。
元黎點頭,看向雲泱:「馬車已備好,孤來接你。」
雲泱心想,他自然知道,他是過來接他的,這個狗太子,何必當著周伯伯的面說得如此直白。
雲泱穿好鞋襪準備下地,元黎已快步走到床前,道:「孤抱你過去。」
也不等雲泱反應,他便伸臂極自然的將少年打橫抱了起來。
雲泱吃驚,下意識往周破虜方向瞄了眼:「……我自己可以走。」
元黎笑了笑:「外頭冷,你剛落了水,最好不要再著涼。」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裹到了雲泱身上。
周破虜識趣的扭過頭,裝作看外面風景。等兩人離開,方心情複雜的慨嘆一聲。
進了馬車,雲泱才發現,車廂里還坐著另外一個人。眉目清俊,法相莊嚴,竟是大林寺的清源大師。
「阿彌陀佛,貧僧見過小世子。」
清源大師微微一笑,雙掌合十,與雲泱見禮。
雲泱忙從元黎懷裡掙出來,回禮:「大師好。」
「大師也要和我們一道進宮麼?」
清源大師頷首。
「殿下有邀,不敢不從。」
雲泱突然明白過來,這位大師不僅佛法高超,似乎還頗通岐黃之術。太后禮佛,年年都要到大林寺進香,又受過這位大師的救命之恩,讓清源大師出馬,的確比其他人合適。
到了宮門口,元黎出示令牌,三人順利進宮。
太后宮中,苦澀的藥香瀰漫在整個大殿,太后由孫姑姑扶著站在內殿,看著宮人們進進出出,不掩焦急問醫官:「宏兒如何了?怎麼突然就發燒了?」
正在床前診脈的醫官放下手中銀針,恭敬稟道:「回太后,皇長孫應是寒氣侵體,凍著了。」
「凍著?」
太后訝然揚眉。
「自打宏兒進了哀家宮裡,這殿中地龍從未斷過,平日門窗也閉得緊實,怎會凍著?」
醫官道:「此凍非彼凍,皇長孫三月胎成,與普通嬰兒比,除了日常保暖,還需要母體信香呵護,如今離了信香,故而會寒氣侵體。」
太后一愣,繼而皺眉。
一直低眉順目立在太后身後的雲杉長公主望向醫官,問:「就沒有其他法子緩解麼?」
「臣自當盡力而為。只是,皇長孫年幼,用藥過多終究不好,若有母體信香庇護,自然是最好的。」
太后憂心忡忡坐回到榻上。
雲杉長公主默默立在一旁陪著,忽然掏出軟帕,拭起淚來。
太后看她一眼:「哭解決不了任何事。」
雲杉長公主哽聲答:「兒臣知道,只是,忍不住傷心。」
太后嘆道:「哀家何嘗不傷心,元璞那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屢屢作出這等糊塗事。他就算再看不慣長勝王府的那個小東西,也不能把人家推下水。哀家知道,他是對太子舊情未泯,可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元樾待他不好麼?現在倒好,玉氏一族涉及謀逆,別說元璞,只怕元樾這皇子之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雲杉長公主突然跪了下去:「母后素來疼愛元璞,就不能在陛下面前求求情,讓元璞和大皇子一道去封地麼?」
「封地?」
太后眉心一跳,喝道:「你在胡說什麼?元樾的封地,不早讓皇帝收回了麼?」
雲杉長公主悽然道:「可虎毒不食子,玉氏謀反,是玉氏狼子野心,大皇子素來敦厚孝順,怎會做出這等謀逆之事。大皇子雖無封地,可兒臣有,如果讓大皇子主動請求去封地贖罪思過,就算只是一窮鄉僻壤之地,足夠保住他二人性命,不致被逆賊牽連……」
元如茵掩面痛哭起來。
太后沉眉思索,正計較著,宮人忽在外報:「太后,太子殿下過來了。」
太后意外:「元黎?他過來作甚?」
宮人看了眼仍舊跪在地上的雲杉長公主,答:「太子殿下聽聞皇長孫身體不適,特意帶了大夫來給皇長孫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