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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黎啞聲:「那隻荷包是什麼樣子?」
蘇煜:「上、上面繡的是一隻兔子。」
元黎攥著蘇煜衣領的手一僵,倏地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晚上還有一更。
第89章
一時間,很多畫面在元黎腦海中閃現。
他高熱昏迷時,那縷混著酸苦藥湯一起化入喉間的桂花糖香。
昨夜在榮壽殿,他無意偏頭,看到少年手上那隻莫名眼熟的荷包及兔子。
以及無數午夜夢回,始終如執念般縈繞在夢境深處的那聲脆亮的哥哥,亦倏忽之間,以猝不及防的方式與某個少年聲音重疊。
怎麼會是那個小東西?
元黎努力搜索記憶,恍惚中,好像是有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挽著一個扎著細長馬尾的小小少年,姍姍來遲的步入了燈火輝煌的大殿之中。
「臣聶文媛,攜幼子云泱來給太后拜壽了,祝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剛剛來京路上遇見一夥打家劫舍的山賊,驚擾了不少百姓,臣便順手料理了一下,故而來遲,望陛下、太后恕罪。」
女子美麗颯爽,不拘小節。
少年則一身金衫,頸間懸著只金燦燦的長命鎖,眼珠如葡晶亮,骨碌碌轉著,好奇的打量殿中人與殿中布置。
而當時的他,心裡卻只有厭惡與牴觸。
因看到長勝王府的人,他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慘死的兄長,抑鬱而亡的母后。
他與母后陰陽相隔,此生再無相見機會,而對方卻母慈子孝,其樂融融。
他仰頭飲下一杯悶酒,將酒杯重重擱到案上,不顧父皇不悅目光,便起身離席,往太液池邊而去。
走到殿門口時,他似乎聽到滿殿喧囂中傳來一聲天真無邪的「母妃,那個哥哥怎麼了?」
許多早已被他刻意模糊遺忘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此刻如失了鎮壓符咒一般,爭先恐後的往外涌將出來。
心口一陣密密麻麻的澀疼。
元黎眼眶漸漸發熱,鬆開蘇煜,收起劍,大步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蘇煜驚魂甫定的癱倒在草地間,兀自顫抖不已。
——
雲泱剛剛醒來,正乖乖靠坐在床上,由聶文媛餵藥。
聶文媛望著幼子蒼白臉龐,懊悔又心痛。早知會出這檔子事,那日無論如何,她也不會同意央央進大理寺。
京城的水太深太混,根本不適合央央這樣單純善良的孩子。
這回若不是太子及時趕到,她真不敢相信會發生何事。然而東宮能護央央一時,又豈能保證護央央一輩子。
就算央央當得了這個太子妃,日後深宮波詭雲譎,處處都是陰謀算計,又豈是這孩子能應付的。
只要一想到幼子在暗無天日的石牢里無助的呆了一夜,聶文媛便心痛如絞,憤怒不能自抑。
好,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她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以此為由,請求聖上將東宮與長勝王府的這樁婚事解除掉。
即使皇帝不高興,她也管不著了。
雲泱提醒:「母妃,藥涼了,我自己喝吧。」
聶文媛恍然回過神,勉強笑道:「對不起,是母妃走神了。」
說完,重新舀了一湯匙藥,遞到幼子口中。
雲泱皺著鼻子喝了,問:「母妃在想什麼?」
聶文媛眼睛一酸,道:「母妃想好了,等這次事結束,母妃便帶你回北境。」
雲泱一怔。
「可是,我要怎麼跟母妃回去呢?」
聶文媛認真道:「自然是和太子和離,母妃會請陛下下旨。」
雲泱並不傻,很快明白,聶文媛是要拿這回的事做文章,去向皇帝討價還價。
「那……需要我去做什麼嗎?」
聶文媛搖頭:「不需要,央央只需要專心養病就好。」
雲泱點頭。
他的確沒有什麼理由再待在帝京了。早在大理寺的時候,他就想好了,他要回北境,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沒有狗太子,也沒有姓蘇的生活。
雖然沒有朋友會寂寞一些,但也比成日待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舉目無親強。
昨夜狗太子又救了他一次,他應該給他準備一份禮物,好好謝謝他才行。
「王妃。」
一名宮人輕步來到內室,態度恭敬而客氣道:「陛下請王妃到清暉殿說話,請王妃移步。」
聶文媛放下藥碗起身,摸了摸幼子腦袋,道:「剩下的藥你自己喝了,母妃去去就回。」
雲泱依舊乖乖點頭。
聶文媛大步走出太醫院正堂,恰好和倉促趕來的元黎迎面撞上。
叢英本奉命在門外守著,見到元黎去而復返一愣。
殿下不是去見蘇公子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就算是和蘇公子說完了事,也當先去清暉殿,和陛下稟明昨夜的事。
聶文媛抱拳行禮:「太子殿下。」
元黎點頭回禮,目光卻隔過聶文媛,落進了大堂里。
聶文媛:「昨夜多謝殿下出手救出央央,我長勝王府上下感激不盡。」
元黎忽道:「孤有件事想請教王妃。」
聶文媛頷首:「殿下請講。」
元黎聲音幾不可察的顫了下。
「孤想問王妃,八年前,泰安十三年的春天,王妃是否曾帶央央回京赴太后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