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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黎面色果然沉得要滴水。
雲泱更是氣得在心裡罵了句老刁婆,好啊,生人生物,短短四個字,把他和小秦瓊都囊括了進去。狗太子既答應帶著他,想必不會食言,可萬一因為這婆子的話,不讓小秦瓊跟著了可怎麼辦。
他可不要把小秦瓊一個豹留在房間裡。萬一那傢伙找不到他,拿小秦瓊泄憤,或者抓走小秦瓊威脅他可怎麼辦。
雲泱急道:「太子哥哥,我會看好小秦瓊,絕不讓他傷人的。實在不行,我站在房間外等你們就是了。」
涉及狗太子心上人安危,狗太子多半不會向著自己。
雲泱知道絕不能和他硬碰硬,所以開口說這話的時候,特意把聲音放軟,帶了點鼻音。
那婆子也急得要說話,被元黎冷冷打斷。
「帶路。」
「是。」秦嬤嬤不敢造次,不甘的閉了嘴,乖乖到前面帶路。
雲泱便抱著小秦瓊,緊緊跟在元黎後面。蟄伏在暗處的雲五雲六見狀,也忙從檐上翻身落下,緊隨在雲泱兩側。
廊道雖亮著燈,卻靜的宛如一潭死水,嗚哩嗚哩的風不知何時停止了,琉璃燈垂直的懸掛在兩側,紋絲不動,像被定住一般。
平日看是宮燈璀璨賞心悅目的美景,此刻看卻說不出的詭異。
蘇煜的居所在雅樓一層。
一行人沿著迴廊走過去,到了門口,果然聽得裡面傳來幾聲虛弱的咳嗽聲。
「公子,太子殿下過來給您診病了,您有救了!」
秦嬤嬤一邊說一面推開房門。
房裡亮著很微弱的一盞燈,僅能照亮床帳方尺之地。蘇煜奄奄一息蒼白著臉躺在床上,一隻手軟垂在一側,床頭小案上放著一個白色瓷瓶。瓷瓶倒著,漏了幾粒藥出來。
秦嬤嬤如臨大敵,撲到床前大呼:「公子可是剛剛要吃藥?大夫說過,這藥丸非比尋常,您一日最多服用一粒,吃多了傷著身體怎麼辦。」
蘇煜搖頭,偏過頭,目光悠悠落到五步外的元黎身上,瞳孔狠狠一顫,苦笑道:「我這身子不爭氣,這等緊要時刻還勞累殿下,真是該死——」
蘇煜聲音一頓,因看到了抱著奶豹跟進來的雲泱。
他面色一下變得極蒼白,突然扶著床頭,劇烈的咳嗽起來。
「公子!公子!」秦嬤嬤嚇得起身替他撫背,並扭頭,紅著眼睛道:「一定是那豹子把公子給嚇著了!」
元黎皺眉,默了片刻,微微側頭道:「去外面等著。」
雲泱意識到他是對自己說的,氣呼呼一咬牙,道:「不用了,我回自己房間去,就不打擾殿下治病救人了。」
雲泱說著,眼睛卻滴溜溜往蘇煜手臂上瞅。
心脈瘀阻之症他也有,因為經脈阻塞,發病時嘴唇會發青,手腕內關穴附近亦會發青,因為這兩處地方與心脈相連。
但這位蘇公子,只是嘴唇發白,並沒有青色透出,腕內也不見異常。
難道這心脈瘀阻之症發病時的症狀還不一樣?
雲泱還想再細看兩眼,不料那秦嬤嬤已眼疾手快的擋在床帳前,將蘇煜遮得嚴嚴實實,神態甚倨傲的道:「麻煩太子妃先到外面等著,莫打擾殿下為我們公子診病了。」
她自然早在第一眼看到雲泱時,就猜出了雲泱身份。
正因如此,心頭才更加警鈴大作。
東宮與長勝王府乃是不共戴天之仇,太子對這個長勝王府小世子的態度也一直是冷著的,甚至新婚夜為了公子丟下人跑出來。
怎麼隔了一夜過去,這太子倒與這小世子形影不離起來了?
秦嬤嬤打量著雲泱,不得不懷疑,這小世子有這等驚天姿色在,保不齊用了什麼蠱惑術蠱惑了太子的心。
以至於太子連殺兄之仇都忘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今夜好不容易請來了太子為公子治病,可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給攪了局。
蘇煜在裡面捂著胸口斥道:「不可對太子妃無禮。」
「是,公子。」秦嬤嬤狀似恭敬的應下,但身體依舊直挺挺的擋在床前不肯離開。
雲泱在心裡輕哼聲,面上很乖巧的道:「那殿下快忙吧,我先回去啦。」
說完便抱著小秦瓊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心道,要不是為了躲避仇家,他還不稀罕跟過來看他們膩歪呢。
「等等。」
元黎忽開口。
雲泱故作不解的問:「殿下還有其他吩咐麼?」
元黎吩咐叢英:「扯一塊帷幕過來。」
叢英也覺得這種時候,萬不能讓太子妃一個人回房間,呆在房外也不合適,忙應下,和侍衛一道去扯帷帳。蘇公子既然懼怕太子妃那隻奶豹,讓太子妃待帷帳後,不讓奶豹露出來總行了吧。
秦嬤嬤不料這位殿下竟生出此招,急道:「殿下這——」
元黎厲聲喝道:「再敢聒噪,孤讓人堵了你嘴,退下。」
「是……」
秦嬤嬤又是一哆嗦,顫聲退到一邊。
雲泱本來也沒打算真走,故意用那話激一激元黎而已,聞言,便朝叢英道:「那麻煩叢統領了。」
叢英忙道不敢。
帷幕很快拉好,雲泱抱著小秦瓊施施然坐進去,隔著帷帳縫隙悄悄觀察外面的情況。就見元黎坐到床前,伸出兩指搭在了蘇煜的腕上,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