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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之後又就各類細枝末節商議了一番。
元黎一直沉默聽著,見討論的差不多了,方笑著開口:「諸位既說完了,孤也有一事要說。」
眾人忙洗耳恭聽。
元黎施施然道:「關於柳府尹提出的表率之事,孤會向父皇請旨,朝中所有七品以上官員,必須無條件配合。此事,沒有商量餘地。」
眾人驚得合不攏嘴。
七、七品以上。
這不幾乎略等於囊括了所有在京官員麼。
雖說有聖旨壓下,這些人多半不敢反抗,可這位殿下如此行事,真不怕把滿朝文武得罪個遍麼。
楊長水也道:「殿下,此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元黎道:「師父放心,這正是孤深思熟慮後的打算。」他冷冷睨向眾人:「孤知道諸位在擔憂什麼,但此次緝兇並非普通查案,既要設局,這必須保證這局嚴絲合縫,無懈可擊。樹立一個表率固然不錯,可若無聖意懸頂,難免會有人心存僥倖,行魚目亂珠、以真亂假之事。屆時出了紕漏,再多幾條人命,大理寺和京兆府統統不用幹了。」
眾人之前沒想到這層,如今細想,才明白這位殿下並非是懷揣私心,而是必須這麼做。
官宦人家的息月有很多都是像女孩一樣養在深宅大院中,並沒多少人見過,萬一真有人心存僥倖,不捨得拿自己孩子冒險,用府中小廝侍衛或其他人頂替,一時半會兒,他們還真查不出來。畢竟,息月頸間的那粒硃砂標記,也是可以偽造的。
一旦有息月遺留在外,兇手手中的蠱蟲一定會第一時間察覺到,他們布的這場局也就沒有意義了。
何況,太子妃雖然身份尊貴,有號召力,但長勝王夫婦正帶領北境軍在前線浴血奮戰,朝臣們安安穩穩坐在家中享受人家的庇護,遇到危險,還單把人家的孩子推出去做表率,的確有些狼心狗肺,不合情理。
柳青第一個汗顏道:「方才是下官思慮不周,幸而殿下及時提點。」
元黎手一擺:「若無其他事,諸位就各自去忙吧,明日一早,孤要看到所有事宜都準備妥當,包括所有息月、陰月名單及各衙門兵馬調配。若有尸位素餐掉鏈子的,孤決不輕饒。」
「還有,孤已命陳翁先收拾出幾間廂房出來,在兇手捉到之前,諸位就暫居在書院,不要回府了。若因為公務實在要外出,需先到陳翁處換取書院的通行令牌。」
眾人諾諾稱是,明白他此舉是為了防止有人通風報信,走漏消息。
雖然這等於把所有人都列為了懷疑對象,但眾人倒願意主動配合力證清白,免得到最後出了紕漏,十張嘴說不清。
當中有一部分人是第一個跟著元黎辦差,亦暗暗佩服,這位委實心細如髮,不好糊弄,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才好。
「臣等願全力配合殿下。」
眾人心服口服道。
陳翁想起一事,又上前請示:「殿下,昨日林老夫子只給學生們放了一天的假,現在通知已然來不及,明日一早,學生們恐怕就要過來上課了,是繼續放假,還是連夜知會老夫子一聲,另作安排。」
「不必那麼麻煩。林老夫子年事已高,也不必再攪擾他老人家休息。」
元黎顯然已有對此事已有打算:「明日孤會暫領書院事務,你只需等天亮了派人去林府知會一聲,讓老夫子在家安心休息,不必操心書院這邊的事。學生們照常進學堂就好,孤會統一做安排。」
陳翁險些忘了,這位殿下也在書院兼著夫子的身份,平日來書院授課次數不多,卻極有威懾力,笑著點頭道:「有殿下親自坐鎮統籌,小人就放心了。」
等眾人散去,一直站在案前研究圖紙的楊長水方關切的望著徒兒道:「連夜奔波,一定累得慌吧,怎麼臉色這般差。要不去隔壁小榻上休息會兒,等天亮了師父叫你。」
元黎難得露出絲放鬆的笑意,道:「不用,徒兒正好有些安排拿捏不准,想請教師父意見。」
「好,你我師徒正好也有一段日子不見了,我讓廚房做幾個小菜去,今夜咱們便把酒言歡,好好說個痛快。順便也讓師父瞧瞧,你武功退步沒有。」
元黎知道他多半在大內憋壞了,武痴一上來,想找人餵招,便一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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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不亮,柳青就取了名冊過來。
「已全部核實清楚,城中息月,除卻已經外嫁出京及離京探親遊學走友的,一共有五十一人,城中陰月,目前登記在冊的有一千五百八十人,未登記在冊的七十人,合計一千六百五十人。息月與陰月統共加起來是一千七百零一人。」
「對了。」柳青一邊翻冊子一邊道:「依照殿下吩咐,這些都是已經成年,年齡在十六歲到三十歲之間,體內陰元旺盛充裕的,未成年的未統計在列。還有一些老弱病殘已失去陰元分化能力,與常人無異的,亦未作統計。」
元黎點頭。
這也是昨夜他與楊長水主要商議的事。
城中陰月數量龐大,若果不分青紅皂白全部關來書院,就算幾十個人擠一個房間,書院怕也要被擠爆,屆時不免又要另闢地方安置,一則分散兵力,二則平白給兇手製造作案機會。倒不如費力一些,只嚴格篩選符合標準的。
那蠱蟲雖以吞食陰元為生,但根據已經遇害的兩個陰月來看,它明顯偏好年輕貌美精力旺盛的年輕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