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頁
總而言之,雲家這對母子,真是和她八字犯沖。
現在太后有了第三道氣。
皇帝平日喜歡懟她落她面子也就算了,現在她素來最懂事孝順的孫兒,竟也當眾不給她面子。
聞言,原本沉靜坐在一邊的蘇煜,手指也倏地收緊,攥緊了膝上衣袍。
「太子以為如何?」
聖元帝悠悠開了口。
元黎斷然:「無稽之談而已。」
聖元帝終於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的太子。
「太子緣何作出如此判斷呀?」
太后不滿插話:「那朔月大王子都招供了,皇帝你還在此打太極!」
「母后,朕在問太子。」
聖元帝面露不虞。
太后畢竟不敢觸皇帝逆鱗,只能不甘閉嘴。
元黎面無表情道:「此事根本無需作出判斷,一來,兒臣沒有見過朔月國的大王子,自然也無法確定那刺客究竟是不是朔月國大王子。二來,刺客狡黠,為了脫罪,胡亂攀扯是常有的事,他今日可以說混進宮是為了找孤的太子妃,明日就可以說找其他人。無憑無證的信口胡謅之言,兒臣不認為有討論的必要。反倒是刺客在宮中藏匿一夜,竟無人發現,才令人匪夷所思。玉霞殿的宮人與守衛,難道都是擺設麼?」
太后一時確實回答不了這麼多問題,目光便下意識落到玉妃身上。
玉妃起身跪下:「此事的確是臣妾疏忽,請陛下降責。」
聖元帝淡淡:「事情尚未查明,你倒不必急著攬責。太子繼續說。」
元黎:「方才皇祖母言辭激烈,央央一時失禮,沒有回答皇祖母的問題,現在,便由兒臣代問吧。」
他轉頭問雲泱:「你可認識朔月國大王子?」
雲泱看著他眼睛,搖頭。
「我不認識。」
元黎點頭,看向聖元帝和太后:「父皇和皇祖母都聽見了,他並不認識什麼朔月國的大王子。不知那大王子的身份,皇祖母和諸位可確認過?」
這倒真把眾人給問住了。
一來朔月使團今早剛剛離京,現在指不定走到哪兒了,現把人追回來指認刺客顯然不太現實。
若那刺客真是朔月大王子還好,如果不是,說不準會影響兩國好不容易才簽訂好的盟約。
二來,包括太后在內,大部分人直接相信了刺客的供詞,是因為刺客的確是北地胡人長相,招認的信息太過勁爆。
元黎掃視一圈。
「那是沒有了。連刺客的身份都沒有確認,便來胡亂指責孤的太子妃,未免太過荒唐。」
一殿沉寂中,聖元帝點頭:「太子說的有道理。」
太后急道:「那這事兒難道就這麼算了,元璞的傷也白受了?」
太后話音剛落,費公公進殿稟道:「陛下,太后,剛剛禁衛在審訊中從刺客身上搜到了一樣重要信物。」
太后立刻問:「什麼信物。」
費公公雙手舉著一個托盤來到太后面前,目光有意往雲泱那邊掃了下,道:「一張婚書。」
雲泱心臟猛一跳。
太后已拿起托盤上的東西翻看起來。
費公公在旁恭謹道:「這份婚書所用紙張,乃是東宮才有的金玉箋,婚書內容是關於朔月國大王子呼延廉貞與一位叫『芸萱』的女子的婚事,而落款則是……太子妃殿下。」
太后神色數變,將那張丟到聖元帝面前。
「皇帝,你自己看吧!」
聖元帝掃了一遍,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放回托盤裡,道:「讓太子和太子妃也看看吧。」
費公公便又躬身來到元黎與雲泱面前。
雲泱只覺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根本不敢看元黎臉色。
他真是個蠢豬,當時怎麼就胡亂用了東宮的紙。
就聽元黎道:「兒臣不會看。」
雲泱一愣。
太后與另外三人亦一愣。
元黎目間有不屑流出,道:「刺客既鐵了心要攀扯孤的太子妃,自然會做足全套證據。刺客連皇宮都闖得了,還有本事在玉霞宮藏匿一夜不被發現,偷張金玉紙、偽造個字跡,對他而言想必如探囊取物那般簡單吧。」
太后:「你這……」
元黎:「怎麼?皇祖母覺得孫兒說的不對麼?」
玉妃垂首不語,大皇子元樾始終木訥坐在椅子裡,蘇煜臉色早已蒼白如紙,不知是因為受了傷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太后從未見過如此鋒芒大張的元黎,啞然片刻,問:「那、那現在怎麼辦?真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
元黎望向太后:「事已至此,就算皇祖母能咽得下這口氣,孫兒也咽不下,孫兒以為,應將刺客立刻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嚴審,孤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那麼大膽子,敢往東宮潑髒水。另外,孫兒還有一請求。」
太后:「什麼請求?」
「徹查玉霞宮宮人。」
太后臉色微變。
一直木訥坐著的大皇子元樾站了起來:「這、這如何使得?殿下難道懷疑,我母妃包庇刺客不成?」
元黎冷冷一笑:「如何不使得。既要查案,自然要不偏不倚,敞開了查,刺客藏匿在玉霞宮一夜無人發現,大哥難道不覺得可疑麼?」
元樾臉唰得一燙:「我並非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