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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黎也稍稍愣了下。
因少年塗著口脂、頭戴鳳冠乖乖巧巧坐著的模樣,與平日所見鬼靈精怪的樣子大為不同,冠上九十九顆名貴寶珠非但沒能喧賓奪主,遮住主人膚色,反而被那張精緻如美玉的臉給壓了下去。若不是熟知這小東西的性子,他怕都要被矇騙過去了。
元黎直接用手揭的蓋頭,見雲泱表情與緊攥著喜服的手指,就知這小東西想歪了什麼,心裡嗤笑了聲,直接將手裡的蓋頭往旁邊一丟,逕自轉身走到桌案邊坐了下去。
見雲泱坐著不動,手指還在攥著喜服,元黎道:「過來,喝酒。」
他嗓音清冷,好像就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一件任務,不摻雜任何喜怒哀樂,就像在書院授課時一樣。
雲泱心裡討厭極了他這種夫子做派,好像隨時隨地可能板起臉來教訓人一樣,悄悄撇了下嘴,才提起喜服,磨磨蹭蹭的走過去,在桌案對面坐下。
元黎提起酒壺倒了兩杯酒,一杯自己端起,一杯推給雲泱。繼而抬起袖子,在半空做了個交杯的姿勢。
雲泱跟著握起酒杯,學著他樣子,從他臂間繞過,因為桌案比較大,夠不著酒杯,便準備站起來,伸長脖子去喝酒杯里的酒。
「坐下。」
元黎忽皺眉開口。
雲泱剛踮起腳尖,險些沒嗆著,只能坐回去,有點羞惱道:「我、我坐著夠不著。」
元黎像深吸了一口氣。
半晌,隱忍著道:「方才姿勢不雅,成何體統。」
雲泱:??
狗太子有病吧。
喝個交杯酒還要管他姿勢雅不雅觀。
這口氣還沒咽下去,就聽對方再度以命令口吻道:「坐過來,別磨蹭。」
誰磨蹭了。
雲泱氣得不行,只能擱下酒,提起喜服,在他旁邊凳子坐了下去。
元黎端起酒杯,在半空彎了下臂。
雲泱依舊跟著端起,自他臂間繞過。
這次交杯酒總算順利喝完了。
雲泱飛快坐回對面,又開始緊張。
警惕的盯著元黎一舉一動。
元黎看在眼裡,不免又暗暗一哂,施施然收起酒杯,道:「前頭還有些賓客要招待,你自行就寢即可,不必等孤。」
雲泱立刻小雞啄米般點頭。
特別乖巧的道:「太子哥哥儘管去忙,不必管我。」
元黎看著這就差眼裡冒出小星星的小東西,冷笑聲,沒說什麼,開門出去了。
雲泱豎起耳朵,聽著他腳步聲遠了,立刻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將閣門拉開小小一條縫隙。
喜娘聽到動靜,忙近前問:「太子妃有何吩咐?」
雲泱還十分不習慣這個稱呼,道:「你們誰進來一下,幫我把鳳冠拆了。」
一個年長的喜娘立刻趨前行禮:「讓奴婢來吧。」
雲泱點頭,讓她進來。
拆完鳳冠,那喜娘溫聲問:「太子妃可還有其他吩咐?」
雲泱眼睛轉了下,道:「我的藥丸還在侍衛那裡,我得出門找他一趟。」
早就聽說這位小世子是個身體不好的,沒想到每天晚上還得服用藥丸。喜娘忙道:「今日大婚,太子妃是不能隨便出去的,不如太子妃告訴奴婢那侍衛的下落,讓奴婢去找吧。」
雲泱其實是想出去透透氣,順便考察一下太子府的地形,見她囉里囉嗦的不許,便失望道:「那算了,跟你說了你也找不見的,還是我去外面放個信號吧。」
「行。」
喜娘緊張道:「但太子妃最多只能到廊下,絕對不能下台階。」
雲泱到廊下將信號放了出去,過了沒多久,雲五果然出現。雲五亦被喜娘攔在階下。
「今日是殿下與太子妃洞房花燭夜,外人尤其是外男是絕對不能進裡面的,藥丸就請讓奴婢轉交吧。」
雲五不為所動道:「那我隔著門遞便是,這藥丸貴重,萬一若是損壞了靈氣,你怕擔不起這個責任。」
喜娘只是內務府臨時抽調過來幫忙的,聽他如此說,便有些動搖,斟酌片刻,道:「也好。」
雲五走到門外停下,喚了聲:「世子。」
雲泱打開門,接過藥丸,不高興的問:「小秦瓊呢?」
「還在周副將那兒。周副將說,今夜特殊,殿下可能隨時過來,萬萬不能讓小奶豹們跟著世子一道睡。萬一傷了儲君,可是大罪。」
雲泱這下真不高興了。
「沒有小秦瓊我要怎麼睡。」
「咳。」
雲五也很心疼,道:「世子且忍忍,明日一早,屬下就去把小秦瓊接來。」
又從懷中取出兩大包糕點:「這都是屬下從街上現買的,世子先吃些墊墊。」
「哼!」
雲泱奪過糕點,氣呼呼關上房門。
雲五摸了摸鼻子,尋摸一圈,自到隱蔽處藏好,隨時盯著閣內動靜。
雲泱的確有些困,吃了幾塊糕點,便爬上床,在鬆軟的衾被間滾了幾圈,醞釀睡意。東宮的床又大又寬闊,倒是有足夠的空間讓他滾,不用擔心掉下去,可惜沒有小奶豹們在身邊,他越是醞釀越是睡不著,在趴了有半個多時辰後,便煩躁的坐起來,準備再次把雲五叫出來,讓他連夜去將奶豹們接過來。
剛準備行動,吱呀一聲,房門再次開了。
雲泱一個激靈,往外探頭一看,就見元黎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