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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泱不想搭理人。
雲澤探頭進來,嘖:「怎麼,捨不得心上人了?想哭就哭嘛,四哥不會笑話你的。」
雲泱砰得關上車窗,把這個可惡的四哥關在了外面。
雲澤還在悠悠:「怎麼這麼不禁逗。」
雲泱低頭,一股酸澀直衝眼底,豆大的淚點,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一行人抵達北境,已是十日之後。
王府接到消息,已經提前將府內外收拾乾淨,四公子云澤在府中待了一夜,第二日,便趕往軍中去和聶文媛夫婦匯合。
數日前,呼延玉衡忽然現身朔月軍中,對北境軍夤夜偷襲,幸好坐鎮三軍的大公子云濋早有防範,對方才沒有得逞。
至此,朔月與大靖簽訂的那紙停戰協議幾乎等於作廢。
朔月鐵騎第一輪偷襲失利之後,非但沒有後退的跡象,反而接連發起更猛烈的進攻。所有人都能看出來,朔月王病危,以大將軍伊魯為代表的大王子一派把持著王庭,呼延玉衡亟需要一場勝仗做籌碼,好在王位之爭中占據一席之地。
戰事如火如荼。
轉眼入秋。
北境天寒得早,雲泱上不了戰場,便待在府中,帶領府中家將一起,給前線將士做祈福的長明燈,並發動城中百姓,給將士們做禦寒的棉衣。
無論家將還是百姓,都驚奇發現,去了帝都一趟,小世子成長沉穩了許多,已然不是以前那個只知玩鬧的少年了。
雲泱倒是樂在其中,很享受忙起來的感覺,只有偶爾夜裡睡覺,一個人躺在寬大的床上,聽著窗外蟲鳴,會覺得有點寂寞。
另一件稀罕事,自打回到北境,雲泱腹中之物似乎也完全停止了生長,連雲州城最好的醫官都巴不出任何脈息。雲泱一度懷疑,那玩意兒是不是消失不見了。但周破虜不敢大意,另請了幾個民間有名的郎中來看,大部分人和那醫官說辭一樣,只有一人堅持認為,那玩意兒仍在。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葉枯花黃,到了初冬。
這日雲泱剛帶著雲五雲六從城外回來,就見周破虜手裡握著封信,神色焦急的在院中踱步。
雲泱把手爐遞給雲六,問:「伯伯怎麼站在這裡?」
周破虜道:「小世子可算回來了,王妃從前線來信了。」
「母妃的信?」
雲泱眼睛一亮。
因為天氣惡劣,雙方都想速戰速決,自入冬來,戰事格外膠著,雲泱已經很久沒收到來自前線大營的信鷹。
雲泱拿過信,等不及到屋裡,便要就著夕陽餘暉拆開,拆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麼,抬起頭,看向周破虜。
「伯伯臉色如此差,可是……出了什麼事?」
周破虜:「北境軍大敗,大公子也負了傷,不能再上前線。」
雲泱一愣。
「……敗了?」
除了那一次自己闖的禍事,這個詞,好像素來和父王母妃,甚至是長勝王府扯不上邊。
「沒錯。」
周破虜嘆息:「又是迷陣。那呼延玉衡邪術見長,數日前對戰,佯作敗走,將大公子引入了他提前設好的迷陣中。大公子被暗箭所傷,箭鏃距心臟不到一寸,險些喪命。」
雲泱拆開信,迅速閱完,心越來越沉。
「大哥不是冒進之人,怎麼會輕易中了呼延玉衡的詭計?」
周破虜搖頭:「那惡賊為了獲勝不擇手段,綁了一百多個大靖百姓做誘餌,大公子是為了救百姓們,才以身犯險。」
「王爺王妃還要忙馬場的事,另外三位公子也各有自己的答應要統帥,王爺常說,良兵易得,一將難求,大公子是難得的將才,沒有大公子坐鎮軍中統籌糧草計定四方,王爺王妃勢必左支右絀,呼延玉衡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專挑大公子下手,實在歹毒至極。」
「罷了,大公子過兩日就要回府中休養療傷,屬下先讓人去將大公子的院子打掃出來。」
三日後,一輛重兵護送的馬車載著長勝王府大公子云濋回到王府。
雲濋雖然從戎多年,但緩帶青衫,形容清雋,從外表看,絲毫看不出是個坐鎮三軍的大將,反而像個儒雅的書生。
雲泱除了第一日和周破虜一道去府門口迎接,之後便乖乖呆在自己院子裡,不去打攪雲濋養傷。
倒是小秦瓊記得舊主,總往雲濋院子裡跑。
幾日後的一個中午,雲六過來道:「大公子請小世子去他院中一道用飯。」
雲泱不大想去,可又沒理由拒絕,只能抱著小秦瓊,硬著頭皮過去了。
到了熙和院,雲濋正握著本書,站在花架下翻看,旁邊石案上擺著熱騰騰的食物。小秦瓊立刻竄到雲濋腿邊蹭來蹭去。
雲濋笑了笑,沒有理會,收起書轉身,對雲泱招了招手:「過來這邊。」
這和幼時的情景一模一樣。
雲泱愣了下,乖乖坐了過去。
雲濋屈指在少年額間彈了下:「怎麼,跟大哥還生分了不成?」
這動作親昵而自然,顯然是做過無數次的。
雲泱抿了下唇角,問:「大哥傷好些了麼?」
「嗯,好多了。」
「哦。」
雲泱便低下頭,看著盤子裡的菜,沒再吭聲。
雲濋忽然神色一肅:「央央。」
雲泱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