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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文媛輕聲安撫。
這孩子怎麼會知道,酒窖有暗道連著書房。
對方心思又何其陰險歹毒,竟連一個孩子都要誆騙利用,此事若宣揚出去,他們夫婦要如何同滿營將士交代,如何同那些慘死在峽谷中的英魂交代,可若不說明真相,此事,又要誰來負責?
少年眼睛卻已經開始發紅。
「是我害北境軍慘敗,害大哥受傷是不是,我知道,我一定闖大禍了。父王、父王會不會打死我,嗚。」
少年淚珠如斷線的珠子一般往外涌。
聶文媛亦心如刀割。
一眾孩兒中,他最心疼的就是這個在戰場上艱難生下的幼子,最對不起的也是這個幼子。若非她和丈夫常年征戰在外,這個孩子,怎麼孤獨寂寞到和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做朋友。
少年哭了會兒,傷心了會兒,委屈了會兒,抽泣著抬頭,道:「母妃把我交出去吧,我不害怕的。」
然而事情終究沒走到那一步。
因大公子云濋主動攬下了所有罪過,稱一切皆因自己疏忽,判斷失誤,才致北境軍慘敗。
「嗚……」
室內燈火輝輝,亮如白晝。
元黎垂目望著床帳內眼尾泛紅,於昏迷中委屈哭泣的少年,若有所思,問周破虜:「你當真不知他因何事病倒?」
這般模樣,可不像是正常生病。
周破虜第三次信誓旦旦:「屬下真不知情。」
元黎點頭,看向御醫。
御醫忙道:「據臣判斷,太子妃乃氣急攻心,臣這就去開藥方。」
氣急攻心呀。
元黎鳳目一眯,越發不得其解。
待御醫下去,周破虜見這位太子殿下依舊穩坐床前,沒有離開的架勢,忍不住旁敲側擊:「時辰不早,殿下可要留在東晞閣用晚膳?」
周破虜只是客氣一問,主要目的是提醒這位殿下,您是不是該回去了。
不料元黎竟道:「也好,將晚膳直接送來這裡吧,今夜,孤就留在這兒了。」
周破虜愕然。
「這如何敢勞煩殿下?」
元黎淡淡:「無妨。」
依御醫意思,這小東西吃過藥,夜裡就能醒。
他倒要瞧瞧,這小東西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周破虜不敢再多說什麼,憂心忡忡的出去備膳了。
看這架勢,不僅小世子對太子動了情,難道太子竟也對小世子動了情?
不然,這位日理萬機的,怎麼會有閒心過來守著昏迷的小世子。
——
往事掀開拂塵,如同巨石,重重壓在胸口。
雲泱陷在噩夢裡,委委屈屈的哭了一場,直到一股苦澀的藥汁灌入喉腔,才停止抽噎。
等少年後半夜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就看到了玄衣玉冠、執卷坐在床前的俊美青年。
雲泱一個激靈就清醒了過來,環顧四周,又掐了掐自己,確定不是在做夢,方驚疑不定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湊巧而已。」
青年垂眼望來,鳳目清然凜冽,滿是探究。
「倒是你,怎麼好端端的,就氣急攻心,病倒了?」
「總不會是因為朔月和談之事吧?」
「又或者,你有秘密瞞著孤,不敢告訴孤,所以才愁得氣急攻心?」
雲泱心口重重一跳。
難道,他有什麼地方露了馬腳麼?狗太子是怎麼看出來的。
少年眼睛尚紅彤彤的,神識亦未完全從噩夢裡抽離出來,望著眼前琅琅如玉的人,幾乎忍不住要將心裡一腔委屈說出來。
可他知道,他沒有資格說,他也不能說。
不然,父王母妃、大哥、北境王府,都會被他牽累。
大哥當年為他受的苦,頂的罪,也白費了。
「我……」
少年羽睫如飛,其上一片晶瑩水色。
剛從病中醒來,總是人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這也正是元黎要留下來的原因。
許是昨日羅公公帶來消息時,他恰好捕捉到了少年焦惶不安的眸光,元黎總隱隱覺得,眼前少年突然病倒,和那則消息有關。
元黎緊問:「如何?」
少年卻又迅速搖頭。
「沒什麼。我……我就是突然有些想家了而已。」
他真是瘋了,他怎能險些對著狗太子說出真相。
狗太子可是父王和長勝王府的死敵,鼻子又那麼靈敏,即使他只說一點,他都能順藤摸瓜,將所有事都查出來。
如今後患再度冒出來,他須想辦法,儘快解決這個麻煩才行。
元黎心裡的怪異感越發重。
望著滿室明輝中擁被而坐、看起來格外憔悴瘦弱的少年,他恢復一貫清冷顏色,道:「若真有什麼事,你提前告訴孤,孤還能及早籌謀,若你不說,等他日敗露,孤可護不了你。」
雲泱心道放屁。
狗太子怎麼會幫他,狗太子多半是詐他話。
雲泱揚眉,倔強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是麼。」
元黎沒什麼表情的道:「那自然最好了。」
此次和談事關重大,他執意來問,不過是擔心有超脫他掌控和認知的不可控因素罷了。
如果沒有,自然最好。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感謝在2020-09-07 02:36:17~2020-09-08 22:02: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