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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文媛捏了捏小寶貝疙瘩的鼻頭,故意板著臉問:「老實交代,你一下向母妃討要那麼多藥丸,要做什麼?當飯吃麼?」
雲泱早有準備,甚至已經提前演練了無數遍腹稿,流利答道:「孩兒一個人呆在京城,舉目無親,萬一哪天心疾突然發作,藥丸卻丟了少了,豈不要傻眼,多備一些,有備無患嘛。」
聶文媛自然不吃這一套。
然而望著少年可憐巴巴的表情,再聯想到幼子在京中處境,一顆心無論如何也硬不起來。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看母妃怎麼罰你。」
雲泱嗯嗯點頭:「是真的,我不騙母妃。」
說完這句,雲泱鼻腔內卻止不住的湧起一陣酸澀,直衝的眼睛都紅了。
聶文媛敏銳的博捉到幼子的情緒,柔聲問:「怎麼了?說你兩句,就委屈上了?」
雲泱搖頭。
「哪有,我是見到母妃太高興了。」
聶文媛嘆口氣,問:「你和太子,相處的如何?」
這要怎麼回答。
雲泱眼睛一轉,含糊道:「還、還好吧。」
「還好?」
「是啊,他這個人脾氣雖然差了些,但還是挺講義氣的,唔,上次二哥和四哥被人陷害下獄,他還主動幫忙,讓我們見面。還有大林寺那次,也是他冒險救我。總之,他還算是個好人吧。」
聶文媛含笑聽著。
「還有呢?」
「還有?」雲泱想了想,困惑:「還有什麼?」
聶文媛不由搖頭。
央央年紀小,顯然對夫妻之事一無所知,看這架勢,多半是把太子當做普通玩伴來對待了。
聶文媛便提點:「比如,你們晚上可睡在一處?」
「啊。」
少年露出震驚色,耳朵尖不可避免的一燙。
「當然不是了,我們住的地方離很遠的。母妃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根本不是那種關係,他有自己心上人的。」
聶文媛一愣:「你說太子有自己心上人?」
「是啊。所以,我們不可能成那種關係的。」
聶文媛皺眉,繼而不可抑制的湧起陣怒意。
她從未看好過這樁婚事,甚至早做好準備,太子會因當年那樁舊事冷落幼子,可她萬萬沒料到,成婚不到兩月,東宮就有了新人。
央央對情愛之事本就遲鈍,可想而知,東宮究竟做到什麼地步,才讓這孩子明白對方有自己的心上人。
她出身江湖,不拘禮節,行事全憑本心,素來信奉一生一世一雙人,最看不慣男人三妻四妾的做派,當日丈夫上門提親,亦是當著她聶家上下和祖宗十八代的面立下重誓,此生絕不納妾,她才點頭應下婚事。
這些年,丈夫縱位高權重,也一直嚴以律己,信守承諾,從不拈花惹草,她從不用操心後宅之事。
央央嫁到東宮,本就面臨千難萬險。
如果東宮再偏寵新人,央央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何況這孩子……
聶文媛心疼了下,望著眼前懵懂單純的幼子,壓抑著怒火問:「是誰?男子還是女子?平日可有欺侮你?」
雲泱就知道自家母妃想偏了,忙搖頭:「沒有沒有,是他以前的心上人,現在已經嫁給別人了。」
「但他心裡從未忘過那個人,對不對?」
雲泱想起前日宮宴上,元黎聽到姓蘇的有孕時的異常反應,點頭:「應該是吧。」
「心上人,怎麼可能輕易忘記呢。」
聶文媛細細留意幼子神情:「那你呢?」
雲泱懵然:「我怎麼了?」
「你可喜歡太子?」
「喜、喜歡?」
「嗯,就比如,你想不想和他睡到一張床上?想不想他心裡只有你?」
雲泱呆了呆。
「可我有自己的床,還有小秦瓊,我幹嘛要和他睡在一起啊。」
「再說,他心裡怎麼可能只有我。」
聶文媛循循善誘:「你只說想不想,不必管他能不能做到。」
雲泱又一愣。
說想好像有些奇怪,但說不想,好像也不是完全不想。
只是覺得,這件事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他很渴望有自己的朋友,但狗太子怎麼可能像父王對待母妃那樣,心裡只有他一個呀,母妃也太異想天開了。
然而在聶文媛的眼裡,幼子的糾結與猶豫已經證明了一切。
少年人對情愛的認知往往遲鈍,習慣性先把對方當做玩伴,而後在某個階段突然開竅。
央央顯然正處在第一個階段。
這令聶文媛感到棘手、憂心。這個不好的預感,早在城門外,他看到幼子因為顧忌東宮情緒,突然鬆開抱著她的手時,就已隱隱萌芽。她可以像曲徑探路一樣,一步步,慢慢探知自家孩子的心意,卻無法探知或左右另一方的心意。
情愛之事上,先動心的那個,總是容易受傷的。
如果央央對太子沒有那份心思,做個沒心沒肺的太子妃,她還可以在未來尋機會,向陛下上書,請求解除這門婚事,帶央央回北境。
可若央央真對太子埋了情根,就算日後她有機會將央央帶走,也只能帶回一個被傷了心、不完整的孩子了。
聶文媛無法容忍此事發生。
「無妨,央央先不必急著回答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