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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文媛看著元黎神色,仍有懷疑。
雲清揚倒是很耐心的解釋:「並非對方不想傷人,而是比起傷人,傷馬要容易的多。要知道,北境軍作戰時,每一個將士身上都要佩戴重達數十斤的防護甲,並配有面罩、護心鏡等物,對方即使想暗箭傷人,也無從下手,但馬就不一樣了。」
元黎忽道:「若真在戰場,什麼情況下,一個人可能會被那種暗箭所傷呢?」
「這……」
雲清揚沉吟須臾,搖頭:「這不可能,戰不卸甲,是北境軍鐵律。除非——」
「除非如何?」
「除非是毫無防備之時。可只要上了戰場,北境軍即使睡覺也不會卸甲的。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
「毫無防備……」元黎念著這四個字,一雙鳳目漸幽沉如水。
他慢慢捏緊雙拳,良久,像終於透過一口氣,道:「孤知道了,多謝二位賜教。」
聶文媛見他起身要走,忙逮住機會詢問:「聽說央央和殿下一道去獵苑遊玩了,怎麼不見他和殿下一道過來?」
元黎垂目,道:「昨夜央央心疾突然發作,受不得顛簸之苦,孤便讓他先留在獵苑休養。」
聶文媛一驚。
「那我隨殿下一道去看看他。」
元黎腳步頓了下,語氣如常道:「孤已讓御醫過去給他診脈,御醫說,他脈息不穩,需要靜養,受不了任何驚擾,其他人也儘量不要去打擾。王妃放心,待央央痊癒,孤便送他回來。」
說完,元黎點頭為禮,便轉身離去。
聶文媛神色古怪的望丈夫一眼:「我怎麼覺得,太子有點不大對勁。」
雲清揚笑道:「大約是擔心央央吧,我看他眼底泛著烏青,昨日多半是照顧央央,沒有睡好。」
想起幼子近日頻發的心疾,聶文媛不免憂心忡忡起來。
「央央在北境時,雖然心疾也間歇發作,但從未如此頻繁過,帝京局勢複雜,人心更複雜,終究不適合央央長待。等太子寫下和離書後,咱們便立刻請旨返回北境。」
雲清揚點頭:「我也正有此意,昨日濋兒來信,說朔月那邊可能有變,我待在帝京,心裡也不踏實。」
——
元黎回到獵苑已是正午。
叢英手裡握著只信鴿,神色凝重的近前稟道:「殿下,出事了。」
元黎詢望過去。
叢英:「北邊傳來消息,朔月王於昨夜病故了。」
元黎眉心一跳。
沉吟頃刻,問:「父皇和鴻臚寺那邊可得到消息?」
叢英:「東宮的暗衛一直在秘密追查呼延玉衡行蹤,故而第一時間就獲悉了此事,陛下那邊消息恐怕要遲一些。」
元黎:「朔月王一死,朔月王位空懸,必將引發動亂,朔月王庭情況如何?」
叢英忙答:「伊魯和大王子一系牢牢把控著王帳,不許旁人覲見,連巫醫都是伊氏自己的人。現在朔月內部還沒有多少人知道朔月王咽氣的消息。不過一些大臣顯然已經起了疑心,他們正打算聯合朔月新貴一起,到王帳前請命,逼伊魯撤掉陳列在王帳外的兵馬。」
「那呼延玉衡呢?」
「呼延玉衡自從入了北境後就消失不見,並未在王庭里出沒。」
元黎若有所思。
「這麼重要的時候,他怎會撒手不理。」
叢英道:「屬下也覺得有些蹊蹺,故而命暗衛繼續盯緊王庭,一旦發現呼延玉衡蹤跡立刻上報殿下。」
見元黎沒說話,叢英繼續道:「現在朔月大王子呼延廉貞仍被關押在大理寺內,伊魯等人雖控制了王帳,一時半會兒,朔月還換不了天。」
元黎也沒料到,陰差陽錯,竟攥著這樣一張王牌在手。
道:「孤現在需要進宮一趟。」
叢英:「那屬下陪殿下一道。」
元黎卻道:「不用,你另有任務。」
叢英不解。
元黎:「你去長勝王府。伊氏除了王后,還有其他后妃侍奉朔月王左右,以伊魯的野心與手腕,不會因為一個呼延廉貞就錯失掌控王權的機會,若時不待人,他未嘗不會選擇扶植其他后妃所生的王子。」
「一旦朔月王位更替,首當其衝的就是北境。再者,呼延玉衡突然失蹤,亦令孤不安,無論如何,北境不能出事。」
叢英正色道:「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將消息告知長勝王夫婦。只是,太子妃那邊……」
元黎目光冷冷射去,道:「此事絕不可讓央央知道,若走漏了消息,孤唯你是問。」
叢英登時冷汗涔涔,恭聲應是。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
第97章
元黎並未立刻進宮,而是先回了趟泉室。
雲五依舊抱劍守在門外。
見元黎過來,恭敬行禮,略感意外的問:「殿下不是去狩獵麼?」
「孤不放心央央,先回來看看。他可有醒來?」
雲五回道:「小世子一直在熟睡,剛剛御醫來看了診,說無大礙,並開了兩幅養護心脈的湯藥,讓小世子醒來喝。」
元黎點頭,推門走了進去。
日光盈滿室,塵埃飛舞,各處都通透明亮,少年安靜躺在床帳內,兩扇濃密羽睫安靜覆在眼瞼上,正睡得香甜。
元黎在床邊坐下,伸手,指腹輕輕摩挲過少年玉白面頰。那輕柔光潔的觸感,令他前所未有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