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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泱在心裡哼了聲,只能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仰起頭,果然正對上某人幽沉如譚的一雙冰冷鳳目。
正沉沉打量著自己。
「我……」
雲泱儘量理直氣壯的道:「我還有點困,我想再睡一會兒。」
元黎沉默片刻,道:「把衣服脫了。」
??
雲泱睜大眼睛,警惕:「脫、脫衣服幹什麼?」
光天化日,還是在皇帝的大殿裡,狗太子總不至於色膽包天,對他做過分的事吧。
換作平日,狗太子早對他冷嘲熱諷了。
但今日,元黎破天荒沒露出譏誚之類表情,只是皺了下眉,略有不耐的道:「上藥。」
「……」
雲泱腦袋卡殼了一下,呆了呆。
眼睛往下一瞄,果然看到元黎手裡握著個藥瓶。
難道說,剛剛他睡著的時候,也是狗太子給他抹的藥油,而不是羅公公!
見雲泱不肯動,元黎終於忍不住哂了下,道:「不想塗藥,待會兒睡的時候就別再哭鼻子。」
哭、哭鼻子?
雲泱變色,下意識往枕頭上摸了摸,果然濕乎乎一片。雲泱氣得暗暗咬牙,這麼丟臉的事,他竟然在狗太子眼皮子底下做了。
狗太子一定會拿這件事取笑他好久。
哼。
雲泱又生氣又委屈,但想到現在閣中只有自己和狗太子兩個人,他自己又夠不到後背,如果不抹藥油,最後吃苦頭的還是自己。
「那麻煩太子哥哥了。」
雲泱忍痛爬起來,自己解開了衣袍,趴在胡床靠背上,露出後背的傷處。
元黎盯著雲泱後背上那一片烏黑淤青,紫黑的一道印子,印在少年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格外扎眼。他收回視線,面無表情的撩袍坐下,拔開瓶塞,倒了兩滴藥油在掌心,化開後便塗抹在那片淤青處,一點點按揉了起來。
「嗚……」
雲泱疼得只抽氣,一個不小心,便從靠背上掉了下來。
「趴好。」
元黎停了動作,淡淡道。
雲泱委屈的不行,又不敢在他面前撒嬌耍賴,只能抽著氣繼續趴回去。
元黎繼續烘了內力在掌心,接著剛才的地方往下按揉,每揉一下,下面的小東西便是狠狠一顫。
元黎皺眉,他分明已經用了最輕的掌力。
再小的話,不僅淤青揉不開,藥油也無法完全滲透進肌膚里。
真是奇怪。
「嗚……」
雲泱又疼得掉下去兩次,兩次都忍痛爬了起來,趴回到靠背上,等到藥油終於抹完,眼睛已經通紅通紅的全是淚。
羽睫一眨,淚珠子撲簌簌爭著往下滾。
元黎已經收起藥瓶,重新坐回了案後,又變回了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雲泱在心裡罵了聲狗太子,自己穿好衣袍,從靠背上下來,繼續趴回枕頭上癱著。
腦子裡全是那隻長著薄繭的手,一點點碾壓過肌膚的痛感,不由又條件反射性抽搐了幾下。
心裡委屈的不行。
要是母妃或周伯伯給他上藥,才不會如此粗暴,至少也要讓他抱著小秦瓊,或者拿橙餞哄著他才行。
沒多久,羅公公帶著宮人送了午膳過來。
見雲泱眼睛通紅,小兔子似的,羅公公嚇了一跳,緊問:「太子妃怎麼了?可是傷口又疼了?」
說著嗔怪的望了眼書案後:「陛下讓殿下給小世子上藥,殿下是不是忘了?」
雲泱可不想吃了這麼多苦頭換來的兩箱金子再飛走,忙胡亂擦了擦眼睛,道:「沒有了,殿下已經給我上過藥了。是我自己做噩夢了。」
「可憐見的。」
羅公公心疼的命宮人將膳食一一擺到胡床前的食案上,道:「這些都是老奴命膳房做的清淡小菜,還有解暑的蓮子粥與酸梅湯,太子妃一定餓了,快起來嘗嘗,可有合胃口的。」
雲泱的確有些餓了,由羅公公扶著爬起來,一眼就瞄準了中間一碟水晶龍鳳糕,握起銀箸,剛打算夾起一塊嘗嘗,陡然意識到狗太子還坐在案後看書,只能先忍著放下,眼睛一轉,道:「殿下還沒閱完書,我先吃恐怕不合適。要不,先給殿下留出來一些,我再吃?」
雲泱故意這麼說,就是不想與元黎同案而食。
不料羅公公毫不為意的道:「太子妃儘管敞開了吃,陛下說了,太子殿下現在有大過在身,今日三餐都只能看著太子妃吃,若敢私進一粒水米,都要重罰。」
雲泱:「……」
雲泱沒料到皇帝為了封住他的嘴,竟然忍心如此對待自己兒子,不由大為驚憾。
一想到狗太子要餓著肚子看他吃飯,雲泱心裡小小痛快了下,嘴上假惺惺道:「這樣不好吧,左右這麼多我也吃不完,還是分給殿下一些吧。」
「有什麼好不好的,這都是陛下的命令,君無戲言,太子妃快些吃,不然該涼了。」
羅公公殷勤的給雲泱盛了碗蓮子粥。
「謝謝阿公。」
雲泱接過來,拿起羹勺,美滋滋喝了兩口,悄悄往案後一瞥,見元黎仍舊端坐如山,面無表情的盯著案上的書,唇角明顯因長久未進水而微微起了點干皮,心裡別提多痛快愉悅了。
為了好好享受這番特殊待遇,雲泱刻意吃的很慢,用了將將小半個時辰,才吃完了一頓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