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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泱抬頭,就看見了元黎。
不得不承認,狗太子雖然可惡,但好歹算個熟人。
雲泱眼尖地瞄到元黎藏在身後的桃花,眼睛一亮,問:「你也要給人送花麼?」
元黎心想,莫非這小東西以為自己要給他送花,所以這麼高興?便可有可無的點了下頭。
雲泱眼睛更亮:「那、那在帝京,一個人給另一個人送桃花,到底什麼意思呢?」
元黎神色略古怪。
雲泱著急:「你怎麼不說話?」
元黎神色更加古怪,不明白這小東西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不懂。道:「祈姻緣的意思。」
「祈、祈姻緣?」
「沒錯。大林寺的桃花,又有姻緣花之稱。傳聞,只要將新鮮桃枝贈予意中人,讓佛祖聽到你的心聲,佛祖便會保佑你姻緣美滿,與意中人修成正果。」
「啊。」
雲泱大為震驚。
原來是因為這個。
難怪那些人要給他送桃花。
他來帝京沒多久,既沒參加過宮中宴會,也不怎麼出門,那些貴族子弟不認識他,所以才把他誤當成外地來京的息月。
唉,可惜他還沒能跟狗太子和離,不然從裡面挑幾個順眼的養到莊子裡當面首,似乎也不錯。
雲泱禁不住又瞄了眼元黎手裡的桃花。
元黎皺眉,覺得不能讓這小東西誤會了,沉吟道:「這枝花——」
「我知道,肯定是送給你自己心上人的嘛。」
少年用一種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望著他。
而後大度的一擺手:「你放心去送吧,我不會介意的!」
這回換元黎一愣。
元黎緊接著額角青筋一跳,繼而頭疼。
然而這種事,他是沒必要同人解釋的,於是將那枝桃花納入袖中,按下不提,準備找個無人處丟掉。
賞完花,眾人便到齋房裡陪太后用午膳。
位次自然是按照身份來安排的,一干貴要子弟驚訝望著跪坐在太子身邊的金衫少年,才恍然大悟,原來今日涼亭里那個引人注目的小息月竟然就是太子妃。
真是又失望又遺憾。
甚至還有一丟丟惋惜。
畢竟長勝王府和東宮的舊仇人人皆知,早知長勝王府的小世子如此鍾靈毓秀,他們早該托父兄去北境提親的!小世子也不至於落入東宮手中!
太后心情很愉悅,開飯前,先讓孫姑姑賞了每人一個請寺中僧人開過光的護身符。符紙用干桃花製成,十分芳香宜人。
元翡將自己和雲泱、元鹿的三張符放在一起,仔細對照了會兒,忽然噗嗤一笑。
雲泱和元鹿都奇怪:「你笑什麼?」
元翡搖頭擺腦道:「我笑皇祖母總是喜歡賞賜大家一些看起來並無差別的小物件,然後在繡樣上做文章。你看我這張符上是用金線繡的如意獸,你們則是用銀線繡的吉祥獸和老壽星。」
雲泱隱隱覺得這話有些熟悉,腦中忽然有什麼東西一掠而過,然而細想,卻想不起來。
也是,他以前又沒拿過太后的賞賜,怎會有這種奇怪念頭。
好在寺中做的素齋十分可口,雲泱吃得心滿意足,很快忘了這段插曲。
膳後,太后特意將元黎留下說話。
「哀家聽說,今日有不少小息月給你送桃花?」
太后盤膝坐在榻上,笑著開口。
元黎輕擰了下眉,伸指拂落玄色衣襟上遺留的一片桃花。
太后將他這小動作看在眼裡,搖頭。「你也是的,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你沒個好臉色就罷了,怎能隨意丟掉。」
見孫兒不說話,太后繼續:「京中息月本就稀缺,多少世家子弟競相追逐,生怕搶不到手裡,你倒好,人家都主動送上門了,你也不知把握機會……」
元黎擱下茶碗,淡淡截斷太后的絮叨:「皇祖母有話請明示。」
太后便也不再兜圈子。
凝著孫兒,意味深長:「哀家的意思是,你也該考慮納個側妃了。」
「哀家早已問過你府上的人,成婚這麼久,你根本沒碰過長勝王府那個小息月。你的苦處,哀家明白,可身為儲君,你怎能沒有自己的子嗣呢。何況,如果這回朔月與大靖和談成功,北境戰事就可徹底結束了,長勝王府也勢必要將兵權慢慢交出……你也不必再投鼠忌器,就算與那個小息月和離,也不是不可能。」
「皇祖母竟派人打探孫兒的私事麼?」
元黎再度冷冷截斷太后。
太后訝然張大嘴,沒料到自己苦口婆心說了這麼多,這個孫兒,竟然只聽進去了這麼一句。
身為長輩,這事的確有失體面。
太后不免心虛:「哀家也是憂心皇室子嗣……」
「孫兒自有打算,就不勞皇祖母費心了。」
元黎起身,恭施一禮,退出房間。
太后愕然良久,方回過神,與孫姑姑道:「他、他竟說他有打算!他有什麼打算,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身邊連一個貼心人都沒有,經年累月,萬一憋出個病可怎麼辦。哀家好意關心,他竟這種態度,真真和他那父皇一樣的驢脾氣!」
孫姑姑忙勸:「太后勿怒,依奴婢看,殿下……恐怕依舊對蘇公子之事難以釋懷呢。」
太后聞言,不免又嘆了口氣。
「這孩子重情,蘇煜畢竟捨身救過他性命,他念念不忘,也是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