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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二字,蕭宸並未說出來,他做事向來求穩,沒有取得勝利之前,他向來懶得多說一個字。
清楚他不會提前透漏,裴景嘖了一聲,沒好氣地揮了揮手,「滾吧。」
此時,夜色已經逐漸黑了下來。
天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雨,裴修寒下馬車時,果真在門口,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小姑娘正舉著一把油傘,朝這裡東張西望著,瞧見他的身影后,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裴修寒壓抑了大半日的不爽,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了,他朝曉曉走近時,小丫頭也拎著裙擺,小心跑了過來。
裴修寒沒捨得斥責她,僅擰了下眉,「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下雨時不必出來接我?」
曉曉彎了彎唇,笑道:「我怕馬車裡萬一沒備油傘,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乾脆來等等哥哥。」
曉曉在房內待著時,總想起被提親的事,她頗有些心神不寧,乾脆出來等了等他。
裴修寒接住了她手中的油傘,他沒有撐開另一把,只是舉起了曉曉手中的傘,兩人打的同一把。
雨下得並不大,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傘上甚至沒什麼太大的聲音,整個王府都顯得很是靜謐。燈光下,搖曳的樹影,卻因為雨幕的存在,透著一股朦朧的美。
曉曉彎了彎唇,乖乖站在了他身側,這一刻,她心中被一種很奇怪的情緒充斥著,她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下來,能夠讓她一直與他站在一起。
可惜這條路,終有走到頭的時候。
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素月軒,路上,裴修寒僅聽她提起了功課的事,見她沒說提親的事,裴修寒一時也沒找到切入點。
雖然想起此事,心中依然不爽,裴修寒卻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並不希望嚇到她。
回到素月軒後,裴修寒將她送到了她的室內,隨後他便收起了傘,語氣自然地指揮道:「去幫哥哥沏壺茶。」
曉曉並未多想,只當他渴了,她乖乖應了一聲,就跑去沏茶去了。
裴修寒則來到了她的書案前,他之前每次過來時,都會瞧一眼,她練的字,今日果真在上面找到了周誠和秦階的畫像。
畫冊上的兩張臉,他怎麼瞧怎麼不順眼,如果眼中的火能夠燃燒起來,畫冊早就被焚燒殆盡了。
曉曉端著茶杯過來時,才發現,他握著紅杏送來的畫冊,她無端有些心虛,連忙將水杯遞給了裴修寒,「哥哥,你喝。」
裴修寒依然拿著畫冊,他挑了挑眉,只露出個詢問的目光,便斜靠在了書案上。
曉曉不自覺解釋了起來,「這是舅母讓紅杏送來的,說他們有意向我提親。」
說到最後兩個字,曉曉聲如蚊訥,小臉也不自覺紅了,裴修寒原本還沒將這兩人放在心上,畢竟,在他心底,這兩個沒一個行的,他之所以覺得不爽,也不過是惱怒於他們的膽大妄為,他看上的人,竟也敢跟他搶。
見小丫頭竟是露出了羞赧的神情,裴修寒神情都緊繃了起來,語氣也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有看上的?」
曉曉連忙搖頭,「沒有!哥哥我還小呢。」
「是還小。」剛附和完,裴修寒就想撤回上一句話,他清了清喉嚨才道,「其實也不算太小,這個年齡也可以考慮一下婚配問題,及笄後成親正合適。」
曉曉還以為,他是看重了這兩個人中的某一個,怕他同意,她連忙道:「我現在真的不想考慮。」
裴修寒這才意識到,她根本沒看上周誠和秦階。
不等他說什麼,他就聽到小丫頭連忙補充道:「我覺得我還沒準備好,之前我過的生辰,是奶奶按照我的個頭,隨意定的,我連自己何時及笄都不知道,成親離我太遙遠了,哥哥,你不是說,我永遠都是你的小姑娘嗎?難道才剛過去兩天,你就想讓我嫁人了?」
裴修寒頭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半彎下腰,揉了揉曉曉的腦袋,這一刻,他的神情說不出的溫柔。
「哥哥當初的意思是,在我跟前,你可以永遠無憂無慮,像個孩子一樣,沒有任何煩惱和顧慮,想做什麼都行,不管你做錯了什麼,或者想做什麼,背後都有哥哥在,哥哥為你撐腰。」
曉曉心中暖暖的,一時竟說不出旁的,只覺得他也太好了,天底下怎麼能有這麼好的人?
曉曉感動極了,卻又只能利用他的心軟,她堅定道:「那我現在不想嫁人,也不想考慮嫁人的事,哥哥也支持我嗎?」
曉曉眼巴巴看著他,明亮的大眼裡都帶了點可憐巴巴的意味。
對上小丫頭乾淨的眼眸後,裴修寒敗下陣來,幽深的眼眸里,是曉曉看不懂的情愫,他拿牙齒抵了一下後牙槽,笑道:「那就不考慮,哥哥等你長大。」
曉曉彎了彎唇,眼中的擔憂總算散去了,她有些苦惱道:「我正愁怎麼回絕舅母呢。」
裴修寒擅長處理這個,當即實話實說道:「這兩人本就沒一個良配,周誠年齡大不說,手上還沾了不少血,年紀輕輕能爬到錦衣衛指揮使的地位,心機和手段自然不缺。他處事很是不擇手段,娶了妻,也未必會善待。」
裴修寒早忘記了周誠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當初他看重的就是他的城府和心機,如今這卻成了攻擊他的缺點。
曉曉認真記了下來,「秦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