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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修寒神情有些嚴肅, 只覺得裴景行事不夠穩妥,都十三四歲的人了, 竟然讓一個小姑娘住在宮裡。
小丫頭名聲若是壞了,他賠得起?
裴修寒揉了揉眉心, 久違地感覺到了頭疼,滿桌子的菜,也頓時沒了胃口, 想到是曉曉辛苦做的, 他並未離席, 坐下後, 便道:「去將楊昊喊來。」
楊昊很快就過來了。
瞧見他空蕩蕩的袖管時, 裴修寒神情微頓,語氣也緩和了些,「曉曉入宮住的事怎麼沒寫信告訴我?」
楊昊微微怔了一下, 邊疆路途遙遠, 每次通信,都不太方便,戰爭又如火如荼, 楊昊等人輕易不敢拿小事煩他,在他眼中曉曉入宮的事自然算是小事。
他沒有辯解, 直接撩開衣袍跪了下來,「是屬下思慮不周,請主子責罰。」
裴修寒揉了揉眉心,他離京這段時間, 王府的事,有多半都靠楊昊操勞著,忙起來,也難免會有疏忽的時候,為了救裴景,他甚至失去了左臂。
裴修寒自然不可能這個時候懲罰他,只道:「她入宮的事雖小,卻很容易壞掉小丫頭的名聲,你讓人多留意著些,若有人私下非議,儘快稟告我。」
楊昊這才意識到自家主子在擔憂什麼,他鬆口氣,回道:「主子不必擔憂,曉曉姑娘被擄的事,武安侯讓人瞞了下來,就連參加宴會的貴女也不知道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知情者確實不多,當日目睹曉曉被擄的,只有牧雯和鍾淼的丫鬟,綠珠追出去後,牧雯有些六神無主,焦急地在原地轉了一圈後,當即去見了武安侯。
牧雯雖沒經過什麼事,畢竟是高門貴女,言行舉止多少受到了鍾氏的耳濡目染,她清楚這事非同小可,若是處理不好,說不準會給武安侯府惹來禍端,就趕忙去見了武安侯。
武安侯是她舅舅,牧雯自然信得過,就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武安侯這才第一時間,將灑濕曉曉衣衫的丫鬟抓了起來。
後面裴修寒的人和刺客打鬥起來時,他也第一時間,給予了援助,實際上得知曉曉被擄的人,並不多,武安侯知輕重,只說府里進了刺客,還當機立斷讓人將參加宴會的貴女一一送走了。
這事卻沒能瞞過鍾淼,牧雯便告訴了她。楊昊事後,也一一見過她們,要求她們保密,曉曉畢竟是個小姑娘,若是被人知曉了她曾被男人擄走過,就算有綠珠緊追其後,她的名聲只怕也好不了。
就連裴景也是審問完刺客才得知,他們險些擄走曉曉。
楊昊繼續道:「皇上不僅將曉曉姑娘接入了皇宮,牧雯、牧鴻、鍾淼等人也一併接去了,旁人皆以為他是遇刺後,有些怕,才喊了許多人入宮伴讀,不知情的大臣,甚至遺憾他沒喊自家孩子。」
裴修寒緊蹙的眉,這才放鬆了些,算他還有些腦子。
他在餐桌旁坐下時,才想起小丫頭喊他時,說過的話,她肯定是剛剛做好飯,就進去喊他了,那麼問題來了,她何時用的晚膳?
想到她跑開時,略顯奇怪的腔調,裴修寒神情微頓,他沒再用膳,抬腳去了素月軒。
一年不曾過來,素月軒變化很大,院中不止種了花花草草,竟然還栽了各種果樹,金燦燦的柿子,此刻便掛在枝頭,給小院添了分農園色彩。
窗邊也多了幾盆花,遮住了室內的光影,裴修寒透過枝葉,隱約瞧見了小丫頭正趴在床上,他平日過來時,她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練字,很少這般懈怠。
裴修寒直接進了內室,聽到腳步聲,曉曉才詫異地回頭。
小姑娘一抬頭,泛紅的眼睛便顯露了出來,她肌膚雪白,一哭鼻子,格外明顯。
瞧見他,曉曉有些受驚,烏黑的眼眸不自覺睜大了,清楚裴哥哥不喜歡她哭,她連忙擦了擦眼睛,掩住了心中的難過,「哥哥,你怎麼來了?沒用晚膳嗎?」
見她果真在躲起來哭鼻子,裴修寒有些頭疼,「是不是哥哥之前的話,讓你難過了?」
曉曉怔了一下,連忙搖頭,她當時心中確實不太舒服,覺得裴哥哥回來後,與她疏遠了,其實仔細想想,他根本沒做錯什麼呀,她已經不是小姑娘了,確實不該亂闖男子的房間,她清楚裴哥哥肯定沒有惡意。
曉曉只是想哥哥了,他若不受傷,本該今日歸來,可惜卻傷了腿,邊疆距離京城那麼遙遠,曉曉想去看看他都做不到,只能胡亂猜測,他有沒有好一點。
見小丫頭沒生氣,裴修寒略微鬆口氣,他隱約猜出了曉曉的心思,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哥的腿應該好多了,用不了多久,就能騎馬歸來了,不必擔心,起來,跟我一起用晚膳去。」
他的手,很是溫暖,之前每次被他揉腦袋,曉曉都會忍不住彎唇,很喜歡他的親近,如今見他依然將她當成孩子,曉曉也不知為何,心中無端有些失落。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小聲道:「哥哥,我都長大了。」
「哪裡大?」他上下掃了她一眼。
小姑娘雖長高了些,依然比他矮了一頭多,只堪堪到他脖頸上,在他眼中,其實還是個小丫頭。
聽到這句話,曉曉的一張小臉卻火辣辣燒了起來,不知怎地,就想起了牧雯打趣她的話。
她們三個在宮裡住的是一個宮殿,三個小姑娘十分要好,同吃同睡,連沐浴時,也一起,之前一起泡澡時,牧雯就說她發育有些跟不上,比同齡小姑娘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