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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卻突然有個婦人抓住了李老三的手臂,「張立也沒回來,他是不是也死了?人都死了,為啥不給我們發撫慰金?」
問這話的,是張立的母親,前幾日,官家過來發了撫慰金,她都瞧見了,戰死的士兵足足給了二兩銀子和36石大米呢。
不等李老三回答,張明的娘,就一把推開了張立的娘,「就算張立死了,也應該是給我家發銀子和大米,他是頂替我兒的名額去的,憑啥給你家發!李老三,張立是咋回事?死了沒?」
李老三跟張立待在一個軍營,隱約知道些張立的事,便簡單說了一下,「他小子是個有福的,不僅沒死,還得了官老爺的賞識,被提拔成了什么小隊長,手底下十幾個兵呢,以後說不準會當大官。」
他此言一出,整個村子都沸騰了,有幾個本來還在哭的婦人,都止住了哭聲,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張大娘一家一向不喜歡張立,當即道:「他一個受山神詛咒的小怪物,怎麼可能會得到賞識?你莫不是框我們?」
活下來的這三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張立的幫助,趙春被刺傷眼睛後,險些沒命,是張立幫他擋了一刀,他才僥倖活了下來,這會兒根本聽不得張大娘的話。
他當即反駁道:「什么小怪物,外面多的是生就六指的,我們當兵時,還見過七根手指的,根本就沒有山神詛咒一說,他不過比我們多根手指罷了,你少胡咧咧。張立這小子,打小能幹,我一早就覺得他是個有出息的,果不其然,這次在戰場上,他還立了軍功,以後肯定能當大官。」
大家都不肯相信,張大娘還道:「他能立什麼功?就算沒有山神詛咒,他也是個克星,他奶奶都被他剋死了,還有曉曉,那丫頭突然就被人帶走了,不定得罪了什麼人,說不準也早死了。」
李老三緊跟著反駁,「誰說曉曉死了?人家對攝政王有救命之恩,軍營里早傳遍了,張立的妹妹是攝政王的救命恩人,連張立都受到了攝政王的照拂,何況曉曉,人家如今好好在京城呆著呢。等張立回去,他們兄妹倆一準兒能享天大的福。」
大家都不敢相信,當初在村里,數張立家窮,張老太一個老太婆,拉扯兩個孩子,時常飯都吃不飽,他們若真有福氣,小時候會這麼慘?
這三人卻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大家不得不信。
張立他娘激動得整個人都有些暈乎,她不由抓住張立他爹的手臂,使勁捏了捏,「孩子他爹,俺沒聽錯吧?咱兒子要當官了?那俺以後豈不是官老爺他娘?」
她越說越激動。那張泛黃的臉,也散發出了平日沒有的光彩,一時嘚瑟極了。
李大娘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嘲諷,還官老爺他娘,她配當哪門子的娘?
李大娘都替她羞得慌。
張立出生那日,發現張立生就六指時,她嚇得直接將張立丟在了地上,險些將張立摔死,就這也配當娘?
後來大家說張立是小怪物時,也是她主張將張立扔到大山里,活活餓死,若非張奶奶拼死攔了下來,張立早死了,她甚至以張立為由頭,將張奶奶趕出了家門。張立他爹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張奶奶一個老太婆,地都沒有,還得養活兩個孩子,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張立他爹他娘,愣是不曾幫過一把。
如今見張立可能要當官了,才承認是他娘了,什麼玩意。
村民們都記得張立他爹他娘做的好事,這會兒都不由嗤笑了幾聲,笑他們痴心妄想。
張立他娘訕訕縮了縮脖子,下一刻又硬氣了起來,「看什麼看?再看我也是他娘,沒有我,誰生的他?如今出息了,他總不能不管老娘!什麼東西,也敢瞧不起老娘?等我兒來接我享福時,小心我讓他將你們全抓到地牢里去!」
她罵罵咧咧拉著張立他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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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本以為晚上,裴哥哥就該回來了,誰料,夜深時,他依然沒回。
等裴修寒回來時,已經快要子時了,曉曉怕打擾他休息,也沒去找他,因為睡得晚,早上曉曉睡到辰時才醒,裴修寒已經去上早朝了,曉曉依然沒見到他。
午時,鎮國公府來了人,牧熙和牧雯都給她遞了封信,邀她上巳節去踏青,不知不覺,已經二月底了,離上巳節不過還剩三日。
曉曉挺喜歡她們倆的,牧雯性格開朗,沒什麼心機,特別好相處,牧熙雖然脾氣壞,嘴巴毒,對她也很好,跟她們倆在一起時,曉曉一直很放鬆,她直接讓丫鬟回了話。
接下來兩日裴修寒都早出晚歸的,曉曉一直沒能見上他,憋在心裡的那句謝謝,也遲遲沒能說出來。
很快就到了上巳節這一日。
天氣已經逐漸暖和了,曉曉已經換掉了夾襖,今日的她上身是丁香色暗花緞對襟窄袖褙子,下身配同色系裙子,她五官漂亮,不論穿什麼,都顯得青春又靚麗。
洗漱好,她才得知裴哥哥沒有出門,曉曉這才想起,上巳節這一日,他休沐,也無需上早朝。
曉曉像只剛從籠子飛出來的小鳥,愉快地跑去了無涯堂,她過來時,裴修寒正在練劍,無涯堂的院子面積很大,裴修寒偶爾懶得去練武場時,會在院中直接練。
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劈砍挑刺,每一招都氣吞山河,曉曉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等他收招時,曉曉才掏出帕子,小跑到了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