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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眠眠點頭,見她的臉圓圓的,很是嬌憨可親,便與她攀談起來:「是皇上賜的名嗎?」
「正是,奴婢原本的名字不好,恐污了皇上的耳朵。」雲露笑著解釋。
兩人邊走邊說話,提燈的光亮在腳下綿延,比月光更柔和。
快到壽安宮,賀眠眠躊躇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聽聞皇上愛潔?」
雲露不假思索道:「是,皇上的床榻從不讓奴婢們碰,書案也是,都由皇上親自整理。」
原來真的是這樣,賀眠眠點點頭。
說話間,壽安宮到了,雲露止了話頭,輕手輕腳地將她送進靜姝閣,並未驚動旁人。
看著賀眠眠進了寢殿,雲露回含元殿復命。
蕭越望著復又點燃的明亮燭火,平靜問道:「她可有問什麼?」
雲露畢恭畢敬地將兩人的對話和盤托出。
靜了幾瞬,蕭越揮揮手讓她下去,心中驟然鬆了口氣。
沒看見也好,眠眠如今更依賴太后,若是被她發現他私藏她的東西,必然會為了太后躲著他,他們兩人只會慢慢疏遠。
她瞧著怯懦柔弱,實則心裡有主意,如果讓她在太后與他之間選一個,她必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太后。
蕭越捏了捏眉心,深深地嘆了口氣。
-
靜姝閣中。
賀眠眠回到寢殿,一言不發地灌了一壺茶,咳得驚天動地。
她一向安靜溫婉,寒星嚇了一跳,上前將茶壺奪了下來,觀她神色,瞧著像是心有餘悸的模樣,關切道:「殿下,您怎麼了?」
賀眠眠擺擺手,勉強笑道:「沒事,我只是走的有些快,渴的厲害。」
寒星皺眉,還要再問,賀眠眠卻說累了要休息,將她趕出了寢殿。
關上門,賀眠眠的身子慢慢滑落下來。
其實她並非什麼都沒看見,那條水粉色的手帕她看的一清二楚,只是疊的太過規整,不知道繡的是什麼花紋。
她微微抿了下唇,心中盤旋著一個猜測,皇上那麼緊張,或許是因為手帕是他的心上人送的,不想也不願讓她看見。
可是她偏偏看見了,看見了便要演戲,假裝沒有看見,幸好她裝的很像,皇上並沒有懷疑什麼。
賀眠眠嘆了口氣,扶著雕花木門起身,拖著疲憊的身軀梳洗一番,很快便躺在床榻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快速入眠。
可思緒翻湧,哪怕身子已經倦怠,但她依然精神著,沒有絲毫困意。
腦海中不斷重複著拉開明黃帷帳的瞬間,錦被平鋪著,軟枕放在床頭,軟枕旁便是疊的四四方方的水粉色手帕……
按理說既然看到了手帕,別的東西她也能看到的,可是為什麼只看到了手帕?
靈光一閃,賀眠眠猛地坐起身。
她想起拉開的那一瞬,有一個小小的東西閃了一下她的眼睛,她被迫眨了下眼,下一瞬眼睛便被蕭越捂住了。
是什麼呢?
沒頭沒尾地想了半晌,賀眠眠泄了口氣,想來想去也沒個結果,而且這不是她可以窺探的秘辛。
賀眠眠痛苦地閉上眼睛,還不如讓她蒙在鼓裡呢!
窗外天光大亮,窗牖松松掩著,不經意間被風吹開,陽光透過青色帷帳投射在賀眠眠臉上,不刺眼,但足以讓人從一片混沌中清醒。
賀眠眠秀眉微蹙,手背輕輕搭在緊緊閉著的眼睛上,試圖再睡個回籠覺。
可她的腦海中卻莫名浮現出昨晚那一幕,蕭越用手捂著她的眼睛,溫度灼人,帶著微微酒氣的蘇合香氣醉人。
頓了下,她慢慢將手放下,睜開眼睛,望著帳頂發呆。
「殿下還未醒?太后娘娘已經催兩次了……」
略顯焦急的話從窗外傳來,賀眠眠斂去思緒,清清嗓子喊道:「我醒了。」
接著便有人推門進來,服侍著她梳妝穿衣。
不到一刻鐘,賀眠眠提著裙角進了正殿,飯香四溢,太后端坐在上首。
見她前來,太后露出一個笑,聲音溫和:「可算是睡夠了,再晚一些,哀家便要用午膳了。」
賀眠眠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俏皮接話:「那眠眠一會兒便不走了,用完早膳馬上陪母后用午膳。」
太后笑的前仰後合,伸手點點她的額頭,開懷道:「就會和哀家頂嘴!」
「眠眠是想讓母后多吃些。」賀眠眠笑眯眯道。
侍女們也忍不住掩著唇笑,席間其樂融融。
用了早膳,膳食撤了下去,太后擦擦嘴角,隨意問道:「眠眠,昨日宴席上諸多公子,可有你鍾意的?」
就知道會問這個,她在心中嘆了口氣,仰臉笑道:「昨晚天色太暗,眠眠沒有看清。」
太后有些不贊同,她可記得眠眠彈琴的時候,世家公子們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走得早,不只是因為疲乏的緣故,還存著讓這些小輩們放心玩的心思,京城這麼多好兒郎,難道就沒有一個大膽的?
想到這裡,她不死心地問道:「真的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