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蕭越抱緊賀眠眠, 剛走出月亮門便聽見昭昭呼喚賀眠眠的聲音。
他擰著眉低聲訓斥:「不許再說話。」
「為什麼呀?」昭昭有些不理解, 看向他懷中才明白過來, 「哦, 姑母睡著了。」
蕭越懶得與他解釋,大步邁過他往正殿走去。
昭昭還在嘰嘰喳喳:「可是叔父,男女授受不親, 你不能抱姑母……」
「閉嘴!」
他凌厲地吐出兩個字, 昭昭嚇得哆嗦,馬上不敢說話了,小跑幾步跑到正殿,對太后喊道:「姑祖母!姑母睡著了!」
說完他便意識到自己又大聲說話了, 連忙捂住嘴, 跑到一邊找星星玩去了。
正品著茶的太后一怔, 睡著了?什麼意思?
不等她問, 蕭越便抱著賀眠眠抬腳進了殿,神色淡淡地解釋道:「眠眠淋了雨, 額頭有些燙,方才暈過去了,所以才耽擱那麼久。」
太后也顧不得說他抱著賀眠眠了,將茶盞放下便上前,摸了下賀眠眠的額頭,神色焦灼道:「怎麼這麼燙?」
蕭越不想再說話,將她抱到寢殿中,細心地幫她蓋好被子,沒有假他人之手。
方才下雨的時候宮侍便關了窗,蕭越有些不放心,又親自去查看一番。
太后急匆匆地進來,也沒管蕭越在做什麼,坐在床邊看著臉色漲紅的賀眠眠。
她青絲半濕,額前的鬢髮已經被汗水打濕,許是不舒服,她不安地揪扯著錦被,低聲喃喃著什麼,聽不真切。
太后正想湊近仔細聽,侍女拿來了乾淨的換洗衣裳。
蕭越自覺地出了寢殿,卻沒離開,默默地聽著殿中的動靜。
昭昭也好奇地上前,湊近仔細聽,只是聽了半晌也覺得靜悄悄的,不由得狐疑道:「叔父聽得見嗎?」
自然是聽不見的,不過是求個安心罷了,蕭越嘆了口氣。
昭昭覺得沒什麼意思,又跑遠了。
不多時,太醫匆匆趕來,蕭越攔住他要進殿的動作,輕飄飄道:「等著。」
這位太醫恰巧是上次在綰棠齋為賀眠眠診治的太醫,是見過他是有多緊張那位長公主的,今日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納悶,長公主殿下不是生病了嗎?皇上怎麼還這麼淡定?
片刻後,侍女推開門,道:「娘娘讓太醫進去。」
蕭越點頭,這才將橫在太醫面前的手收回去,目送他進入寢殿,自己卻沒動。
望了一會兒殿中的情況,等太醫收回診脈的手,他終於進去。
「殿下驟然受了涼,身子有些受不住,不過沒什麼大礙,吃幾副藥便好了,娘娘放心,」太醫又看了眼剛進門的蕭越,停頓片刻又補了一句,「皇上放心。」
蕭越頷首,將無關緊要的人都趕了出去,這才上前。她已經換上了乾爽的衣裳,臉上的潮紅也褪去了一些,沒有再不安地揪著錦被,眉眼平和,瞧著已經並無大礙。
太后這才發現蕭越還在,意外道:「今日不忙嗎?」
蕭越知道自己不能多待,頷首道:「兒子這就回含元殿。」
他步伐極快,出了寢殿見到昭昭和星星,想了想還是叮囑了一句:「不要打擾姑母,她生著病。」
「啊?姑母生病了?」昭昭這才反應過來,就要往寢殿裡沖,蕭越攔住他。
「朕方才說了,不要打擾她,」蕭越壓了壓眉心,少有耐心道,「你聽沒聽見。」
昭昭也擰起兩條小眉毛,反駁道:「可是姑母現在不是正需要人陪嗎?叔父不陪便算了,攔著昭昭做什麼?」
說完他便牽起星星的手,神情認真道:「走,哥哥帶你找姑母去。」
蕭越心中一沉,他也想陪她,可是他沒有理由,他也想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可是眠眠一定會難過。
他不能讓太后發病,不能讓眠眠傷心,他左右為難著,深深地嘆了口氣。
在正殿枯坐半晌,等聽到昭昭略帶驚喜地喊著「仙女姑母終於醒了」,這才如釋重負地走出壽安宮。
回到含元殿,他望著一摞摺子,本想批閱,但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索性丟開,吩咐道:「將安樂伯召過來。」
不多時,陳若白進了含元殿,恭謹地行禮,心中又有些納悶為何會召他前來,難道是因為今日赴約一事?
正這樣想著,坐在上首的人便問:「今日眠眠淋了多久的雨?」
原來是這件事,壽康宮與壽安宮離得近,是以有些動靜不想知道也會知道,叫了太醫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此時明白過來,他回答:「約莫不到一盞茶的工夫。」
頓了下,他關切道:「殿下生病了?」
蕭越嗯了一聲,淡淡道:「有些發熱,現在好多了。」
陳若白張了張口,本想問要不要再關心一句,看了眼直勾勾盯著他的蕭越,便知道自己不該再多問了。
殿中一時靜謐下來。
蕭越思量片刻,打破了沉默:「朕召你前來,是有件要事……朕想將你調到姑蘇做知州。」
陳若白抬起溫潤的眼,平日裡一派溫和的人,神情中終於多了一絲熱切。
他現在是正五品的京官,知州是正五品的外官,看似是平調,實則是暗升,只要在姑蘇做幾年知州,慢慢往上升到姑蘇刺史,有了政績,再調到京中之後,便是位高權重的正三品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