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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並未阻攔,賀眠眠微一躊躇,捏著裙角踏入殿中。
上首的人抬眼,好整以暇道:「眠眠怎麼又回來了?」
賀眠眠眼睛轉了轉,並未發覺那柄團扇的蹤跡,她咬唇詢問:「皇兄,你瞧見眠眠的團扇了嗎?」
蕭越隨意環顧一圈便斬釘截鐵道:「沒有。」
可是她方才明明聽見聲音了……賀眠眠微微蹙眉。
門外傳來王公公的催促聲,讓蕭越回含元殿與大臣們商議國事。
賀眠眠鬆了口氣,福身道:「恭送皇兄。」等皇上走了她可以好好尋找一番。
「不急,朕幫你找一找,」雖是這樣說,他的身形卻未動,反而悠悠道,「那柄團扇很名貴?」
賀眠眠搖頭:「只是用的久,眠眠習慣了。」
蕭越斂眸,心中暗笑,用久了,那就更不能給了。
想到這裡,他肅容正色道:「既然不喜歡,朕便送你更好的,舊的不值得留戀。」
他似乎意有所指,賀眠眠微頓,想起了陳若白。
看來這團扇是不能再找了,不然皇上肯定會誤會什麼,她收斂心緒,福身道:「是,那眠眠便告退了。」
再次出了綰棠齋,寒星見她兩手空空,也沒多問,上前攙著她道:「殿下,日頭大,咱們回靜姝閣吧。」
賀眠眠搖頭,想起一事:「總得去湖心亭看看。」因月事耽擱了好幾日,她不能再偷懶了。
「奴婢已經問過吳尚儀了,說是讓您明日再去。」寒星勸慰道。
賀眠眠只好頷首。
前腳到了靜姝閣,後腳幾個侍女便捧著團扇進來了。
皇上還真是雷厲風行,賀眠眠笑了下,選了個最為簡單的竹紋團扇,瞧著也清爽,她柔聲道:「就這個吧。」
侍女們訝然地望著她,輕聲道:「殿下,這些團扇都是皇上的賞賜。」
賀眠眠默了默,所以她們站成一排是讓她近距離欣賞一下?
她有點尷尬,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她默了默,道:「替我多謝皇兄。」
「皇上對殿下真好,」寒星嘆了口氣,「若是您沒有做長公主,想必便會進宮為妃……」
賀眠眠神色一變,迅速打斷她:「不該說的便不要說。」她現在是太后的養女,不會再有別的身份。
寒星連忙噤聲,行禮道:「奴婢知錯。」
賀眠眠和緩了神色,也覺得自己反應有些大,她將寒星扶起來,再次叮囑:「日後不要說這些。」
寒星頷首稱是,將別的團扇收了起來。
賀眠眠坐在榻上搖著竹紋團扇,思緒飄遠,不可抑制地順著她的話繼續想下去。
若是那日皇上沒有讓她上前,她必然不會做這個長公主……可是皇上那日為什麼要讓她上前呢?若她的長相與長公主並不相似,她會不會做妃嬪呢?
賀眠眠吐出一口濁氣,她才不想做什麼妃嬪,寂寂一生,孤獨終老。
說起來,她也該感謝皇上全了她與太后娘娘的母女緣分,至於旁的緣由,她不必知曉。
將這件事想通,賀眠眠神色微松,睡意襲來,她以團扇遮臉,歪在榻上睡了個遲來的午覺。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然昏暗,寒星邊替她整理衣裳邊道:「太后娘娘身邊的嬤嬤來了一次,聽聞您在歇息便回去了。」
賀眠眠蹙眉,略微整了整髮髻與衣裳便匆匆去了正殿。
太后正在品茶,見賀眠眠面色微紅,像是剛睡醒的模樣,便嗔怪道:「急什麼,哀家又不會跑。」
賀眠眠上前,笑道:「眠眠怕您有要事,醒了便趕緊過來了。」
太后吩咐侍女上了碗冰鎮荔枝酥酪,賀眠眠好奇地嘗了一口,唇齒間瞬間充斥了清爽甜香,她的眼睛亮起來,不捨得將碗放下了。
「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想問問今日如何,」太后低嘆,「聽聞皇上也去了,可有他看中的女子?」
賀眠眠神色複雜,輕輕攪著裡頭的冰,瓷與冰相撞,清凌凌的,甚是好聽。
「三位貴女都是極好的姑娘,」她斟酌著,「眠眠覺得皇兄應是在猶豫。」
「猶豫什麼?」太后嘆了口氣,「若是猶豫便全都納入宮中,哪裡用得著猶豫?還不是一個都沒看上!」
賀眠眠沒敢接話。
「依哀家看,皇上說他有心上人也是誆哀家的,若是真的有,為何心上人一直未現身?」太后猶自猜測著。
賀眠眠咬了咬唇,不知道該不該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太后多精明的人,見她神色有異,便淡淡道:「眠眠,有話便直說吧。」
「眠眠覺得……皇兄的心上人可能確有其人,」她小心翼翼道,「不過這只是眠眠的猜測,母后隨便聽聽。」
她將在綰棠齋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不過隱去了她與蕭越在綰棠齋逗留許久的事。太后娘娘一向不喜她與皇上多接觸,她自然不會說。
太后眼眸微眯,有些疑惑道:「若是真的,為何皇上一直未納入宮中?」
賀眠眠自然也不知曉,她看著碗中快要融化的冰,默默吃了一口。
蕭越踏入殿中,聲音低沉道:「自然是因為心上人已嫁為人婦。」
話音剛落,太后嚯地一下站起身,瞳孔緊縮,而後雙腿一軟。
蕭越垂著眸,繼續說道:「她已嫁為人婦,朕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強納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