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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省得見了皇上又緊張。
「昭昭隨著他的爹爹出京了,過幾日才回來,皇上事務繁忙,還是別打擾他了。」太后連連擺手。
賀眠眠回神,只能朝她討好一笑,匆匆用過膳後又去忙了。
壽宴之地選在了湖心亭,此處四面通風,坐在亭中可以遍覽河山,是個不可多得的福壽寶地。
但穩妥起見,以往的壽宴都選在殿中,推杯換盞間依然恪守君臣之禮,甚是無趣。
賀眠眠執意選了湖心亭,便是因為這裡有許多好玩的地方,比沉悶的大殿多了幾分自然意趣。
只是要去湖心亭,只能乘著小船過去,並無石橋或棧道,有些麻煩。
不過賀眠眠喜歡乘船,在江南時她總會與三兩同伴乘著烏篷船採蓮子,一路高歌,甚是有趣。
她的目光染上幾絲懷念,再回神時,狹小的船上多了一個人。
「朕也想去湖心亭看看,皇妹意下如何?」蕭越微微一笑。
特意叫了皇妹,便是在提醒她那日的兄妹之約,賀眠眠咬了下唇,默許了。
不過此船實在有些擁擠,兩人衣角相接,明黃色不言分說地覆著淺青色,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看了眼孤零零停靠在一旁的小船,鼓起勇氣道:「皇兄,眠眠坐那條船吧。」
蕭越看了眼,隨意道:「船夫不在,咱們同去。」
賀眠眠一愣,妙目微轉,果然不見船夫蹤影,去哪兒了?方才還在的!
她咬咬牙,道:「眠眠可以自己划船。」
這次輪到蕭越愣神了,千算萬算居然沒算到她會划船,他輕咳一聲掩飾,轉瞬便想出個主意:「真的?朕倒是想試試。」
賀眠眠反應了好一會兒,這話的意思是,她划船,他坐船?
不等她開口,便聽他對船夫道:「你走吧。」
船夫一聽他能休息,千恩萬謝地走了,獨留賀眠眠看著長長的竹篙沉默。
湖心亭離這裡不算近,輕易看不清他們的神情動作,此處又極少會有人經過,是以這個隱秘的角落,只有他們兩人。
蕭越自然不會急著讓她划船,他垂眸看了眼她的裝束,淺青色襦裙襯得她如出水芙蓉,讓他想起初見那日。
只是這身衣裳,似乎並不是他送來的。
可是不得不承認,她穿青色極為適合。
蕭越頓了下,不死心地問道:「眠眠,今日怎麼未穿朕送你的衣裳?」
賀眠眠默然不語,總不能說她不喜歡皇上的審美吧,那些顏色……越看越奇怪。
今日她特意換了喜歡的顏色,想著不會遇見,沒想到被皇上逮了個正著。
想了想,她囁嚅著開口:「眠眠、眠眠配不上那些衣裳……」
「撒謊,前幾日才說要做親兄妹,親兄妹自然要誠實相待,眠眠忘了?」蕭越淡淡道,「你說實話,朕不怪你。」
「真的?」
「真的。」
得到了保證,賀眠眠索性直言道:「因為不喜歡。」
不喜歡?!
蕭越噎了下,神色一冷,他正要說話,卻見她縮成小小的一團,一雙水眸滿是畏懼地望著他。
他微微抿唇,沒有說什麼,而是站起身,拿起那根竹篙。
賀眠眠身子微抖,是皇上讓她說實話的,現在又聽不了實話了嗎?
她正想再往裡面縮一縮,卻見蕭越轉身背對著他,竹篙在水中輕輕一點,小船駛離岸邊,而他背影冷雋,身姿颯然。
賀眠眠情不自禁坐起身,喃喃道:「皇兄……」
不是她來划船的嗎?
「朕怎麼會讓你做苦力?」蕭越噙著笑意轉首,「朕也會。」
他逆光而立,午後日光灑在他的周身,為他帶來溫暖柔和的光暈,多了幾分清潤,賀眠眠被他的笑容晃了眼。
再回神,她連忙垂眸,聽清幽水聲,看小船周圍泛起的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俯身觸碰親吻船身的游魚。
就是不看身穿明黃色衣裳的船夫。
不多時,小船靠岸,湖心亭中的人早已傻眼,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船上的人。
沒看錯吧?皇上親自划船?
船中坐著的人不是太后,而是太后的養女?
看來宮中暗暗流傳的皇上與新封的長公主不和的消息純屬空穴來風,皇上都親自帶長公主泛舟了,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湖心亭中的寒星率先回神,上前幾步攙扶著賀眠眠下船。
被眾人眼珠不錯地看著,賀眠眠踩在地上,卻覺得如在雲端,雙腿綿軟,險些站不穩。
蕭越跳下船,眾人如夢初醒,趕緊行禮。
「免了,繼續吧,」蕭越淡淡道,「朕只是隨意看看。」
眾人作鳥獸散,他這才上前,低聲問:「腿麻了?」
賀眠眠點頭,忍不住道:「皇兄去別處吧,一會兒便好。」
蕭越不想走,但見她眼中的哀求神色,知道她不想被過多的關注,還是允了。
可是她不知道,在她做長公主的那一刻,便註定要接受萬民目光。
湖心亭雖是亭,但建造的極大,更像一座獨立的宮殿,還有樓梯可以上二樓,視野更佳。
蕭越徑直去了二樓,賀眠眠便一直待在一樓,與吳尚儀共同監督宮侍們的進度。
蕭越飲著廬山雲霧,聽著隱隱約約傳來的少女軟糯聲音,心弦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