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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越揚了下眉,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
這便是原諒他了,賀眠眠鬆了口氣,牽著昭昭的手坐下,見他還拘束著,便拿起一個點心哄他吃。
蕭越見了忍不住輕哼一聲,可他也不好再說什麼,索性坐在賀眠眠對面,邊品茶邊裝作不經意般看她。
「阿越,你都來哀家這裡兩次了,今日不忙?」太后挑起個話頭。
蕭越不緊不慢地啜了口茶,收回目光,終於回道:「是,兒子回去之後思慮一番,是該多陪陪母后,沒想到一來便聽見趙慕昭的哭聲。」
趙慕昭被嬌養地沒有一絲男子氣概,蕭越向來不喜,是以總是連名帶姓地叫,從不叫他昭昭。
笑嘻嘻的昭昭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狠狠地抖了一下,趴在賀眠眠懷中,只露出一雙怯生生的大眼睛。
蕭越輕嗤,除了會撒嬌,沒有一點本事。
賀眠眠忙安撫他,伸手握住他的小爪子,昭昭甜甜一笑,慣是會賣乖。
可是賀眠眠心軟,就吃這一套。
蕭越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才沒把他拽過來。
「也算是放鬆了,」太后贊同著,「前幾日你忙的腳不沾地,哀家想讓你歇會兒,又怕耽誤你,幸好忙完了。」
蕭越勉強笑著應是。
兩人都沒提晌午的針鋒相對,殿中充斥著母慈子孝的和樂氛圍。
不多時,有人回稟,說吳尚儀來了。
賀眠眠一頓,自從她進了壽安宮,還沒見過吳尚儀呢,是以有些期盼地望著門外。
須臾,吳尚儀儀態從容地進殿行禮。
賀眠眠忙站起身道:「吳尚儀免禮,快請起!」她自認受不得這一拜。
吳尚儀卻執意行禮,朝她安撫一笑,轉頭道:「太后娘娘,壽宴臨近,近日要著手準備了。下官今日前來,便是想問問您壽宴想如何操辦。」
太后聞言,目光有些黯然:「年華易逝,哀家又要老一歲了……」
賀眠眠轉了轉眼睛,附耳在昭昭耳邊說了句話。
昭昭點頭,揚聲道:「姑祖母,今年您便要二八年華了嗎?和我的仙女姑母一樣大!」
太后一愣,轉而便笑開了,嗔他道:「你這孩子!」
賀眠眠摸摸他的腦袋,低頭柔柔一笑。
蕭越看在眼裡,摸著茶盞的手也不自覺地跟著她的動作時快時慢。
不過殿中的氣氛總算是鬆快了許多,太后認真想了想,與吳尚儀探討了小半個時辰。
賀眠眠也跟著湊趣,她出身江南,並未被深宮浸染過,想出的主意帶著姑娘家的小心思,是以被採納的極多。
商討了半晌,太后啜了口茶,索性道:「依哀家看,此次壽宴和往年一樣交給吳尚儀,眠眠也跟著學一學如何?」
賀眠眠猛地抬眼,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我?」
吳尚儀也頷首:「下官也覺得殿下的主意極多,這次壽宴必定會辦的極為精巧。」
賀眠眠還想拒絕,沒想到一直未出聲的蕭越忽然說道:「朕也覺得此舉甚好。」
皇上都發話了,此事便塵埃落定,賀眠眠不能再拒絕,只好福身道謝。
吳尚儀要走,太后和藹道:「眠眠,你去送送。」
賀眠眠正有此意,聞言趕緊跟著吳尚儀出了正殿。
「你不要怕,」吳尚儀笑著開口,「此事不難,太后信任你才交給你,殿下要自信些。」
賀眠眠擔當不起她的一聲「殿下」,聲音低落道:「吳尚儀,你知道的,我不是真正的長公主,私底下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殿下,禮不可廢,」吳尚儀柔聲拒絕,「若是被旁人抓到把柄,你我都不好過,咱們心裡知道便好。」
賀眠眠這才發覺自己思慮不周,忙點頭。
兩人一同走出了壽安宮,即將分別,賀眠眠一臉不舍。
吳尚儀是她入宮後對她最好的人,和她一同待選的少女都明里暗裡欺辱她,嘲笑她平民之女的身份,她都看在眼裡,只是不想理會,只盼著早日回到江南。
但是吳尚儀不同,會整肅攀比風氣,會為她爭取本該就屬於她的東西。
爹爹在入宮前總是對她說,宮中人心叵測,切莫輕信他人,但是吳尚儀對她很好很好,宮中也是有好人的。
「瞧你,怎麼委屈地像哭出來似的。」吳尚儀見她眼眶泛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得噗嗤一笑,「現在捨不得,過幾日你怕是要嫌我煩了。」
賀眠眠恍然想起她也要跟著操辦壽宴,日後肯定有數不清的見面機會。
想到這裡,她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轉身拭了拭眼中的淚。
送走吳尚儀,賀眠眠整理了下情緒,笑容滿面地進了正殿。
太后說了許多話,早已疲乏,回寢殿歇著了,殿中只有不苟言笑的皇上和呆若木雞的昭昭,賀眠眠忽然不想進去了。
「仙女姑母!」昭昭焦急地低聲呼喚她,「快來救我!」
皇上又說他了?賀眠眠抿了下唇,提著裙子進殿。
昭昭牽著她的手坐下,偷偷瞥了眼上座悠閒品茶的男人,急忙悄聲問道:「仙女姑母,『君子和而不同』的下一句是什麼?」
賀眠眠下意識回答:「小人同而不和。」
正品著茶的蕭越手上一頓,將茶盞放下,好整以暇道:「你讀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