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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手上挎了個籃子,籃中有好些新摘的荷花與蓮蓬,搖了搖頭,看著盈歡道:「聽夫人口音,不是江南人士。」奶奶說起話帶著濃重的江南口音,還不大好辨認。
盈歡看著她籃中的東西,微笑點頭應對:「是,奶奶聽出來了,我們是京城那邊的人,家裡是做生意的,這一回也是來江南忙生意的。」
江南口音大多吳儂軟語,講起來十分軟糯好聽,奶奶又說:「原來你們是做生意的啊?是做什麼生意呢?是不是買賣大米?」
盈歡看了眼傅如賞,這他倒沒說過。
傅如賞開口:「正是。」
他聲音低沉有力,帶了些冷,配上那張不苟言笑的臉,顯然把奶奶嚇到了。奶奶看了看傅如賞,又看盈歡,若有所思道:「嗐,那你們可能要達跑一趟咯。這幾年江南的大米收成不好,米商都快做不下去了。」
傅如賞眸色一沉,若說今年青瀾江決堤,因此收成不好,那還說得過去。可前兩年,不應該收成不好才是。
傅如賞又道:「為何會近幾年收成都不好?是天災?還是什麼?官府沒有補償麼?」他一連串的問題又快又急,老奶奶顯然有些怕。
盈歡往前一步,擋在他們之間,以溫和的語氣重複一遍:「是啊,奶奶,為何近幾年收成都不好,我們在上京,卻從未聽說過呢?」
奶奶嘆了聲,似乎有許多話說,但最終只有一句一言難盡。她似乎面色也有些為難,不知是否因為個中內情不讓人言說。
她不過普通百姓,傅如賞自然不會多加為難,倒也沒多問。只是臨走之前,問奶奶買了枝蓮蓬,與一枝荷花。
盈歡有些詫異,還以為傅如賞不是這麼細心的人。
見他將荷花遞給自己,盈歡收下,低頭嗅了嗅。荷花的清淡香味撲入鼻腔,盈歡滿足地喟嘆了聲,手中這枝荷花是奶奶精心挑選的,還誇她漂亮,與她相襯。盈歡看著這枝荷花,也不知為何,便想起了與傅如賞的初見。
那日她便是貪那荷花好看,才被一條嚇得掉進了荷花池。後來幾年,傅家那方荷花池一直開得很好,可惜今年看不見了,心頭湧上淡淡的遺憾。
沿那長街往前,走到底才有轉彎之處。長街盡頭便是一片荷花池。
盈歡看著,不由放慢腳步。江南的荷花,與上京的荷花,可有何不同麼?
不過沒敢多看,離開了那荷花池。拐角處,還有一間成衣鋪子,盈歡差點要走,卻被傅如賞叫住:「不進去看看麼?」
「我記得,你挺喜歡逛這些的。」
盈歡微瞪著眼,看著傅如賞,自覺失態,很快別過視線,看向那成衣鋪子,一眼便被其中掛在顯眼處的衣裳給吸引了。
「那……那便去看看吧。」
她提著裙角跨進門,吸引她視線的那身衣裳,是寶石藍留仙裙。那藍色藍得很純粹,又很典雅,讓人移不開目光。
看見那衣裳的第一眼,盈歡心裡只有兩個字:想要。
見她眼神如此直達,掌柜的很快過來吆喝:「這位夫人真是好眼光,這身衣裳可是店裡的新品,只要這個數。」掌柜比了兩根手指,「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對於盈歡這類世家小姐來說,其實還好,但……盈歡面露猶豫,她出門在外,並沒攜帶這麼多銀錢。
她猶豫之際,身後的傅如賞道:「包起來,送到悅來客棧。」
盈歡詫異回頭,見他神色淡然,只好小聲道了句謝。
見他如此爽快,掌柜的自然眉開眼笑,又極力向盈歡推薦店中的其他衣裳。但那一件寶石藍實在太過驚艷,襯得其他那些都黯然失色。
盈歡走出店門,轉著手中的荷花,又忍不住拿眼去瞥傅如賞。他走在盈歡身側,寬肩窄腰,身姿如松,一路吸引不少人注目。
她不禁又想,倘若他身在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定是個極其意氣風流的人,或者是個溫潤如玉的人?
因此頻頻走神,差一點踩空。傅如賞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提溜起來,道:「謹慎些。」
盈歡窘迫不已,視線別向旁處,忽然間聽得有人大喊:「不好了!出事了!」
第34章 還想
盈歡與傅如賞一同看過去, 只看見前面不遠處的河裡撲騰了個人,一堆人圍著看,只能幹著急, 扯著嗓子喊的那人正是圍觀那群人中的一個。
「不幹了!出事了!有人墜河了!有沒有會水的?」
「會水的有沒有?」
傅如賞看了眼青采, 「你去。」
青采應了聲,便奔向拿去,徑直跳下河中, 將那人救了上來。
圍觀的百姓說:「這姑娘今天下午便在這兒轉悠, 沒想到方才哐當一聲,就跳了下去, 嚇死人了。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 竟如此想不開。」
傅如賞與盈歡慢一步過來,青采已經將那姑娘喝進去的水壓了出來, 姑娘咳嗽了聲,再次昏厥過去。
青采看向傅如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墜河的女子身上衣料非凡品,可見非富即貴, 傅如賞道:「你將她帶回客棧,請個大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