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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這麼想,一隻白皙的手伸了出來搭在西餅的手上,周滿彎著腰從車裡出來,她抬起頭居高臨下的看了衙役們一眼,這才扶著西餅的手下車。
她抬頭去看洛陽縣縣衙的門匾和兩邊的牆壁屋檐,別說,修繕得還不錯,比長安縣縣衙還要好。
長安縣縣衙有多久沒修了?
當今好名,底下的百官也學著他,能有個廉潔的名兒絕對不主動敗壞自己的名聲。
因此長安縣衙很多年沒修繕了。
因為修繕要錢,誰也不願意在自己任上打報告要錢,輪到唐大人當縣令時,更是一邊罵罵咧咧的辦公,一邊悄悄和周滿白善等人道:「我才不修呢,哼,反正我不住縣衙後院,辦公區不漏水就行。」
要是漏水,唐大人就帶著縣衙里的衙役親自上屋頂里修,連瓦片都是偷的自家的,絕對不在這上面多花一文錢。
聽說郭縣令搬進去時沒幾天也開始罵罵咧咧起來,然後依舊堅挺的不修長安縣衙。
相比之下洛陽縣衙看著就氣派多了,也新多了,應該前兩年才修繕過。
滿寶正在心裡想些有的沒的,鄭大掌柜和安家的老爺已經走了上來,站在她身後。
洛陽羅縣令滿臉笑容的迎出來,看到周滿便笑容一頓,再看到站在她身後的人時更是將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他不認識鄭大掌柜,但他認識安老爺啊,最近被煩得不行,看見他羅先生便知道他們是為什麼來的。
因此再看周滿態度也不是很好了。
他邁著八字步從台階上下來,又看了一眼周滿身後的馬車,確認是恭王府的馬車後才蹙眉看向周滿,「這位娘子是?」
什麼阿貓阿狗,隨便一個王府下人都能來縣衙這裡來嚇唬他了嗎?
滿寶只瞥了他一眼,身後的大吉在他開口時已經拿著一張名帖上前來道:「這是我家大人的名帖。」
一個下人還需要名帖?
羅縣令又看了一眼周滿,隱隱覺得不對,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臉色微變。
他立即合上名帖,忙行禮道:「原來是周大人,不知大人光臨,下官有失遠迎。」
滿寶回禮道:「是本官貿然來訪,叨擾了羅縣令。」
她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道:「羅縣令不介意我們到屋裡說吧?」
羅縣令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側身道:「周大人快請。」
羅縣令掃了一眼後面的鄭大掌柜和安老爺,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腹衙役,這才連忙跟上周滿。
他請了周滿去前堂。
滿寶微微挑眉,前堂是上堂的地方,一般縣令會客都是在後堂。
不過滿寶也不挑剔,到了前堂便似笑非笑的看向羅縣令,想看他怎麼坐。
羅縣令腳步一頓,倒是很想自己坐在縣令之位上,讓周滿坐在下首左側,但在周滿的目光下,他沒敢。
論官職,周滿比他高;
論尊貴,周滿也不弱於他,他是兩榜進士,但人家也是崇文館編撰,比他還要清貴。
羅縣令笑容不便的轉頭吩咐道:「再多添幾張椅子來,請安老爺坐下,這位是……」
他看向鄭大掌柜,趁機轉移開話題。
滿寶也不坐,就坐等他安排,聞言道:「這是京城濟世堂的鄭大掌柜,也是我那不肖徒兒的父親。」
羅縣令笑臉一僵。
鄭大掌柜已經淒風苦雨的對他深深一拜,「羅大人。」
羅縣令連忙避開,正巧衙役搬了椅子來,他連忙道:「幾位請坐吧,周大人快上座。」
他現在右首邊的位置上坐下,滿寶這才在他的對面——左首邊坐下。
倆人面對面,滿寶也開門見山,「羅縣令應該已經猜到我是為何而來的。」
羅縣令此時心裡跟熱油澆灌一樣,不明白周滿一個京官,尤其還掛著太醫的職是怎麼跑到洛陽來的,但他還是一臉嚴肅,不動聲色的道:「周大人,此是我們洛陽的地方政務,便是你官品比本縣的大,也不能迫使我徇私吧?」
「我自是無意插手洛陽的地方政務的,我們一切照著規矩來就是,」她微微一笑道:「我那不肖徒弟,他是真犯事也好,被人陷害也罷,這都要由洛陽的父母官來判,我是不想管他的,不過我那徒弟媳婦我卻不能不管。」
她道:「那孩子剛懷了身孕,不能在牢里呆太久,鄭辜現在還不是犯官,涉及的也不是謀逆大罪,未判前,罪不及家人,所以我這次來是接那孩子出去的。」
她起身,衝著羅縣令深深的一揖,彎著腰道:「還請羅縣令准許。」
羅縣令臉色青白交加,立即蹦起來讓開,連忙深深的彎腰行禮道:「不敢當,不敢當,大人折煞下官了。」
他咬咬牙道:「鄭辜還有些事情沒交代,我們是懷疑東西被安氏藏匿,這才收押安氏的。」
第2798章 出監
周滿會告訴他帳冊早就送到了京城,不僅過了她的手,還被她上交了嗎?
那當然是不能說啊,沒有意外的話,明天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就到,到時候他自然就知道了,正好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她道:「醫署和鄭辜的家都被羅縣令翻了一個徹底,這都沒有找出來的東西,又豈會在一個有孕的弱女子身上?」
羅縣令的視線意味深長的從安老爺身上移到鄭大掌柜身上,又挪到周滿身上,意味深長的道:「誰知道呢?或許他們藏在了別處,只有安氏才知道地方。只要他們把帳冊交出來,讓縣衙得以繼續調查,我便放了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