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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爺一下握緊了手中的茶杯,問道:「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宋主簿皺眉,「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伯父,那白縣令和路縣令不一樣,他身後還站著太子,我們還是別和他硬碰硬了。我聽人說,他打算關了龍池鹽場,在那邊建渡口呢。」
「我們安排在鹽場裡的人全然沒用了,若是還和他作對……」他頓了頓後道:「我們好似也沒辦法和他作對了,他要是關了龍池鹽場,我們總不能還煮鹽吧?」
沒有縣衙背書,那可就是私鹽了,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宋家在北海縣還沒這樣的本事,私自大量的煮鹽還能瞞住,白善自己也不是瞎子。
宋老爺定定的看著宋主簿,直看得宋主簿渾身不自在,他動了動自己的身子,避開宋老爺的目光,問道:「伯父,您到底怎麼了?」
宋老爺看了他半晌,最後扯起嘴角一笑,「沒什麼,白縣令果然厲害,夠沉得住氣,手上有這樣的好東西竟然捨得現在才拿出來。」
本事更大的是,他還能把太子請來給他撐腰,要不是京城的貴人到來,就算他手裡有新的製鹽法,宋老爺也能向青州城那邊砸錢,就算不能和白善相抗,至少也不會像現在一樣被殺得片甲不留。
甚至連自家的侄兒都背叛了自己。
宋老爺盯著宋主簿道:「三郎啊,你是我們宋家費了好大的力氣推到主簿這個位置上的,不論到了何時,你都要記住,你是宋家的人!」
「伯父這說的是什麼話,我自然不會忘了自己姓什麼,難道您還懷疑我數典忘祖不成?」
宋老爺哈哈大笑起來,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多想,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今日過壽,又見識了白縣令的年輕有為,心中一時感慨罷了,也不知我宋家什麼時候能出個這樣的人物。」
那可難了,人白善還是世家子呢,他們宋家連人家家世的邊都沒摸到。
宋主簿垂下眼眸亂想著,宋老爺已經收回了手,將手背到身後,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走吧,去見一見我們這位白縣令。」
白善和方縣丞正在書房裡喝茶,對於主人消失這麼長時間,他一點兒也不著急。
方縣丞卻有些不安,走到門口往外看了看,回頭看向白善,「大人,駙馬和殷公子在前面會不會等急了?」
白善只抬頭往外看了一眼便道:「放心吧,不會急的,一整天的時間呢,這才哪兒到哪兒。」
說是一整天,但誰來賀壽還真過一整天才走?
大多數不都是吃了一頓飯就走嗎?
這都過了午時多長時間了……
方縣丞正有些焦躁不安,宋老爺帶著宋主簿回來了。
這一次宋老爺要乾脆得多,笑著和白善道:「縣令的意思老夫明白了,您說的是,作為北海縣土生土長的人,北海縣有所需,宋家必傾盡所能。」
白善一聽,大喜,笑道:「宋老爺大義,北海縣的百姓都會記得宋家和宋老爺做的貢獻的。不過您放心,陛下和朝廷都是有規定的,朝廷和當地衙門和士紳贖買土地都是有公文的,本縣一定不會委屈了宋家和宋老爺,所贖買的土地皆按照市價給付如何?」
宋老爺扯了扯嘴角應下。
說是按照市價,但市價多少卻是沒有定數的,北海縣窮,土地比較穩定,很少流轉的。
更不要說像宋家這樣大片大片的田地了。
他們家之所以能有此規模,便是在前兩任縣令在時花錢買進了大量的荒地開墾。
荒地和露地不一樣。
露地是從未被耕作過的土地,荒地是以前耕作過,後來因為失去了主人而荒廢下來的土地,一般又被縣衙收回去了。
但收回去的土地大多數還是會交給所轄的里正和村莊,等他們有男丁成年了便分下去。
七里村里周四郎他們分的荒地就是這樣的。
七里村以前經過災禍,死了不少人,加上前朝戰亂丟荒的土地,有些荒地看著就和露地一樣,全是雜草。
周四郎等人成丁後,村里會組織開荒,將那些荒地開出來後分給他們。
而北海縣很多好位置的荒地都叫宋家和趙家等幾個比較大的姓氏占了,前面的縣令不太注意,大量的賣出荒地,讓現在的白善想分地給成丁的百姓只能去分不太好的荒地,甚至是開墾從未耕作過的露地。
他要從別的地方遷移人口過來,承諾了給人田地,那拿出來的田地就必須能夠種出糧食,太差了,不說坑人,萬一來的人一看見那地轉身就走怎麼辦?
所以他需要不少數量的田地。
第2983章 氣病了
白善微微一笑,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先從宋家身上扯下一塊肉來,這樣其他家才會主動割肉給他呀。
宋老爺心中在滴血,只是對著白善也只能扯出笑容來,倆人言笑晏晏,根本看不出一點兒矛盾來。
這個壽辰過得宋老爺是頭痛心疼,特別是心,只要想到那大片大片才被耕作了五六年的田地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
那田那地養了五六年,可才剛剛養好呀。
哪怕這一場壽宴有公主和駙馬參加,不僅是北海縣,還是青州城的頭一份,他也實在高興不起來。
但他心裡再不高興,當著人前的面,他還是熱情的將公主駙馬和白善周滿送到大門外,眼含熱淚的目送他們離開,在其他人眼中,端的依依不捨,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