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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知同意了下來。
皇帝敲了敲桌子,思考片刻,覺得這事兒已經十拿九穩,鄭家是不會拿長子出來冒險的。
此事算是很大的醜聞,皇帝可不覺得鄭氏會讓外人看他們的笑話,所以……
他身子微直,看向老唐大人,「有人彈劾岐州刺史收受賄賂賤賣土地,你派人去岐州查一查。」
老唐大人應下,看了皇帝一眼後心中便有了計較。
皇帝的野心卻不止於此,沉吟片刻後道:「雍州這邊也該自查一二……」
底下的大臣們悄悄的相視一眼,便知道最近要不安寧了,連記錄的起居郎筆尖都頓了一下。
信息有限的白善和方大人對視一眼,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卻又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只能沉默以對。
殿中的氣氛沉凝了一會兒,皇帝突然和周滿笑道:「周卿,朕聽聞這段時日一直是你在給鄭斐扎針?」
滿寶應了一聲「是。」
「那鄭斐出宮之後還得你繼續去治,朕看也不用太醫院特地委派你,就讓鄭家去請吧。」他笑道:「鄭家豪富,用藥拿診金時不必太過客氣。」
滿寶眼睛微亮,她可是給鄭斐花了不少積分呢。
皇帝見她眼睛亮晶晶的,便揮手道:「行了,你去東宮看一看鄭公子吧,若鄭族長還有疑問,你一併給他解答了。朕的太子可不懂醫理,他在那裡用處也不大,你把他叫來,朕有話與他說。」
滿寶應下,躬身退了出去。
鄭族長正抱著他兒子的手哭呢,太子和鄭頌則站在屋外,屋裡,鄭望正在勸解鄭族長,「大哥,太醫說了,二郎不可過於勞神。」
鄭族長這才抹了抹眼淚,問鄭斐,「你如今感覺如何?」
鄭斐伸手就要拿筆寫,卻被鄭族長一把按住,他盯著鄭斐的臉看,「我要你說出來。」
鄭斐抿了抿嘴,半天才張口,結結巴巴的道:「還……好很……」
鄭斐又抑鬱了,不肯再開口,不管鄭族長怎麼勸說他都不肯再往外吐一個字。
鄭族長只能嘆息,然後抬頭看向腦袋上都是毛茬的兒子,因為是剃了光頭,所以左邊凹陷下去的那一塊才那樣明顯。
此時傷口裸露著,據說是為了好得更快速一些,怕捂著傷口。
鄭族長心中又怒又悲,忍了忍才忍下心口的氣,他和鄭斐道:「你放心,父親一定不會放過打傷你的人。」
鄭斐卻皺了皺眉,提筆寫道:「父親,械鬥是因為,此事是因兩莊舊怨而起,與其爭鋒相對,冤冤相報,不如化干戈為玉帛,何況,混亂之中根本控制不住,何必過於執著恩仇?」
第2585章 放過
鄭族長皺眉,「你是說放過他們?二郎,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差點兒就死了?」
鄭斐當然知道,但他並不厭恨那些人,甚至連憤怒的情緒都沒有,他更想知道,這個案子之中是不是真如郭縣令猜測的那樣有別的推手在,以及,這個恩怨要怎麼解開。
鄭斐沾了沾墨,繼續寫到:「父親,此事是因爭水而起,處理不好會成世仇,雖然此不是滎陽,但不能因為這個不是家鄉便放任恩仇形成,已經死了七個人,難道還要死更多人,將來世代都要成仇嗎?」
在他看來,此事最大的不是他們鄭氏和李貢一家的恩怨爭端。
因為他沒死,而且就算他死了,只要利益存在,兩家以後總還會化解恩怨。
反倒是兩個莊子之間的佃戶和長工,他們會因此事世代仇恨,彼此相爭,以後只要他們還生活在萬年縣這一片土地上,恩仇就會繼續下去。
鄭斐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父親,希望他給出態度。
鄭族長皺了皺眉,「萬年縣的縣令自會處理,此事用不著我們費心。」一群庶民而已,哪裡用得著他們去費心呢?
看出了父親的態度,鄭斐的臉色便有些淡,他有些不太想交流下去,但目光在他身後一掃,還是寫道:「五叔呢?」
鄭族長看著這三個字半晌才道:「你五叔上山去了,說是要和道遠大師一起遊歷去,出門已有三月了。」
那就是才過完年不久就出門了,鄭斐放下筆不再交流。
鄭族長卻問他,「太醫院的太醫們是怎麼說的,你的傷能治好嗎?」
鄭斐垂下眼眸,提筆寫道:「可以,只是需要時間。」
鄭族長就大鬆一口氣,抓住他的手道:「能好就好,能好就好。」
鄭望驚訝,蕭院正一直說的是有機會,只是希望不是很大,只有五六成,怎麼……
難道這兩日好轉了?
滿寶過來,先和太子行禮,表達了皇帝對他的想念,咳咳,讓他過去太極殿,然後才叫上躲到側殿的醫助,領著他一起進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鄭族長和鄭望,就和醫助道:「一會兒給鄭公子上下都熏一下,屋裡也都熏一下。」
鄭族長不解,「熏什麼?」
滿寶道:「鄭族長舟車勞頓,才從滎陽到京城,身上不知帶了多少灰塵邪物,如今鄭公子最怕的就是這些東西了。」
說完她臉色一沉,罵醫助,「鄭族長要進屋,為何不給他換一身衣裳梳洗過?廚房裡不是一直配著熏蒸的藥物嗎?」
醫助連忙低頭認錯,心中腹誹,他一早就攔過和提醒過好不好,只是他不聽勸,一來就心急見兒子,直接往裡面闖,他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