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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守著的丫頭根本不敢往下看,只把目光對準四個大夫和滿寶的臉,只要有汗就去擦。
滿寶卻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活人開腹,在裡面縫合。
畢竟她以前只看過擬人模特的肚子,雖然模擬得很像,該有的都有,但到底不是真人不是嗎?
不僅滿寶是第一次見,站在對面的丁大夫也是第一次見,所以臉色有些發白,也就紀大夫和陳大夫見多識廣,可以面不改色。
范御醫輕輕地翻了一下,終於在肝下找到了那個小口子,只是光線昏暗,他抬起頭來,紀大夫與他配合過幾次,立即轉身吩咐人點了燈過來,他直接半蹲著,小心翼翼的給他照燈,卻又不能讓燈污到病人。
范御醫拿了針線小心翼翼的給他縫上,所有的出血點都縫上了,而季浩還有一口氣在。
連范御醫都忍不住道:「這小子還挺能撐。」
紀大夫把燈交給藥童,看向他道:「來吧,該切的切了,該塞回去的塞回去。」
接下來的事就和滿寶沒關係了,但紀大夫沒讓她走,而是低聲與她道:「你給我打下手,仔細看著。」
范御醫又扭頭看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重新淨手後上來。
有些內臟損傷了,還有碎片,這些要清理乾淨,掉落出來的腸子也要洗乾淨了放回去擺好……
之前緊張,丁大夫捏著一個出血點也沒什麼感覺,但這會兒卻是有些不適,但他也知道機會難得,因此瞪著大眼睛看著。
范御醫是出了名的外傷聖手,要不是他腿瘸了,想回鄉休養,益州王府都得不到他隨侍。
范御醫親力親為,檢查過沒問題後就拿線把小公子的肚子給縫起來了,然後去看他的傷腿。
他摸了摸後鬆了一口氣,雖然不能得到病人的反應,但他也能確定,腿只是折了而已,只要不是碎了就行。
真碎了,那一輩子只能在床上渡過了。
紀大夫更擅長內科,也抓著季浩的脈搏沉思起來。
陳大夫和丁大夫也把季浩檢查了一遍,四人湊在一起商量,「失血太多了,難吶。」
一直靜靜候著,通觀全場的一個老嬤嬤悄悄的退下,走到老夫人的身邊低聲耳語起來。
正抹著眼淚哭的老夫人立即止住了淚水,扶著老嬤嬤的手走上前來。
范御醫等人立刻與她行禮。
老夫人身子一矮,直接要給他們跪下,范御醫等人嚇了一跳,立刻伸手拉住她,「老夫人快別如此,這是要折煞我等啊。」
「范御醫,我這麼多孫子裡只這一個留在我身旁盡孝,我平生最疼他,他也才有十六歲,年紀還小,請您千萬保住他的命啊,還有紀大夫,您是出了名的醫者仁心,您就當可憐可憐我這老不死的……」
紀大夫年紀和她一般大,不好扯著她,只能道:「我等定盡力而為。」
「還請幾位告訴我實情,我這孫兒到底能不能活,將來能活成什麼樣兒?」
紀大夫猶豫起來,看向范御醫。
范御醫沉吟著沒說話。
老夫人立即扭頭吩咐老嬤嬤,「帳子裡人太多了,不免污穢,暫且請他們都出去。」
一直待在角落裡看熱鬧的白善和大吉也被請了出去,一眾下人和師長同窗全都退了出去。
紀大夫立即悄悄的拍了一下滿寶的手,示意她也跟著出去,不要摻和在裡頭。
滿寶便低著頭要退出去,老嬤嬤看到她,正想說什麼,她已經小碎步的一溜煙跑出去了。
老嬤嬤:……
帳篷里一下只剩下老嬤嬤,季家婆媳倆人和四個大夫,嗯,還有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季浩。
紀大夫看向范御醫,范御醫就覺著背上壓著一座大山一樣沉重,本以為離了皇宮能自在些,卻沒想到還是陷入這樣的紛爭中。
不過他雖然有些發愁,卻還不至於提心弔膽,他權衡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面色皆無的季浩,以及正忐忑站在一旁的兩個青年大夫,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決定還是據實以告。
「小公子失血過多,能不能活過來三分看他的身子,剩下七分就看天命了。」
老夫人踉蹌了一下,季二夫人聞言也捂住了嘴巴,但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范御醫仔細的給她們解釋了一下他身上受的傷,其實就是在給陳大夫和丁大夫備案,畢竟,他們兩個是最先到達現場,也是最先處理傷口的人。
「他傷得太重了,那樹枝正好刮破了他的腹部,幸而血最好止住了,不然才剛就……」范御醫頓了頓後道:「下官說這些並不是開脫,而是告訴老夫人,便是他能活下來,將來身子上也會比別人差些,恐怕不能再打馬恣意嬉戲了。」
「不敢了,不敢了,」老夫人抹著眼淚道:「他以後再頑皮,不用他去摔斷腿,我親自打斷他的腿。」
范御醫說完看得見的傷,紀大夫則要補充看不見的傷和病,倆人一起,反正就是告訴老夫人,季浩現在雖然肚子縫起來了,但能不能活還不一定。
活了是天命,沒活,那他們也盡力了。
陳大夫和丁大夫老實的站在一旁不說話,他們年輕,經驗也不足,這次不敢居功,只要麻煩不找上門來就行了。
第663章 請罪
滿寶一出帳子便四處一掃,直衝白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