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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不去看巷尾被他們禍禍成什麼樣了,連忙去淨手準備吃飯,了真是太累太餓了。
吃完了飯,又各自洗漱後,莊先生才把滿寶招去問話,「今日太忙,我也沒能過去看一眼,你們的病人還多嗎?」
滿寶道:「不多了,今日各醫棚前的病人基本上都看光了,但明日應該會有些要複診的病人來看,或有另外一些新病人也不一定。」
莊先生點頭。
滿寶好奇的問,「先生,唐縣令呢,我怎麼不見他?」
莊先生笑道:「你忘了,他要分田給流民,正帶著人監督建造流民所居的房子呢。」
一旁昏昏欲睡聽著的白善精神了一些,道:「快入冬了,若不建造房子,這麼多人露宿在外,恐怕會凍死人。」
莊先生點頭,「這些流民之前居住的房屋都是災後遺留下來的,最多是加增了一些茅草,沒怎麼修繕過,遮擋不住寒冷的。」
滿寶知道唐縣令也有的忙就放心了。
莊先生看了她一眼,揮手讓白善和白二郎退下,這才捏著她的耳朵低聲警告道:「我偶爾聽些流民議論,他們打算領了藥和賑濟的粥米就去羅江縣碰碰運氣,這事是不是你挑的?」
滿寶心虛的低頭,小聲道:「先生,益州城沒有荒地,但我們羅江縣有呀,反正這兒缺地,我們那兒缺人,就讓他們過去唄,好歹是一條生路。」
莊先生就點了她的額頭道:「你呀,這其中的事複雜得很,哪是你想的這麼簡單?」
「那先生你說,這是不是他們的一條生路?」滿寶道:「他們只要過去,楊縣令一定會安頓好他們的。」
莊先生想了想,睜隻眼閉隻眼道:「行了,我不管了,不過這事你也不許再提起,你當這對兩位大人來說真是好事?活路有很多種,你擋了人的財路懂不懂?」
滿寶懵懂:「不懂,我怎麼擋人家的財路了?」
莊先生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待你再長大一點兒就知道了,算了,今天很晚了,明日你還要去醫棚呢,睡覺去吧。」
滿寶一頭霧水的回去了,一直到睡著都不知道自己擋了誰的道兒。
唐縣令嫌棄的將身上髒污的外衣脫下,丟到一邊,小廝立即端了熱水上前,放在棚子裡的架子上。
唐縣令問跟著進來的師爺,讓他也洗一洗手。
倆人坐到桌前,唐縣令喝了一碗湯,這才覺得肚子好受點兒。
他從睜眼開始忙碌,到現在終於可以吃口熱乎飯了,他將落在胸前的頭髮往後頭撩,這才問給自己剩飯的隨從,「你說楊和書他能吃這份苦?」
隨從還沒說話,師爺便已經低聲笑道:「大人,羅江縣的流民安頓是做得最好的,不然楊大人也不會被幾縣一起上書彈劾他搶人了。」
唐縣令就嘆氣,「安置一批流民,可真是比辦個大案還累呢,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一大堆。糟心事還不少。」
師爺笑了笑,也低頭快速的吃起飯來,他也餓得不行。
倆人填了一下肚子,沒那麼餓了才開始說話,「大人,丁主簿手中的名冊已經賣出去好幾本了,近日,不僅沒分到田地的流民被幾家招攬了去,就是分到田地的一些人家也暗暗丟了籍書投奔過去了,您看要不要敲打一下?」
唐縣令皺緊了眉頭,問道:「抓走的,還是自願的?」
「據我了解都是自願的,許之以利,走的人自然不少。」
唐縣令捏著拳頭道:「這樣的事屢禁不止,不過他們也夠賤的,這些流民一直在這兒,居無定所,食無果腹的,之前他們不招攬,我現在要安排下去了,他們倒知道和我搶人了!」
師爺垂下眼眸,大人那麼聰慧,其中緣由他不可能猜不到。
益州水患,三年前,不僅益州城,還有下面幾個鄉鎮,十室九空,餘下的那戶還有可能是孤寡之人。
那些無權無力的貧民逃亡外地,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便是活著,誰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所以當時,凡有能力的,都搶著囤積起那些被洪水衝垮的田地來。
一些地主還只是悄咪咪的搬動界石,或趁火打劫和回鄉的流民賤價買地,但益州城裡的幾位大姓,那是連賤價都不必出。
往衙門裡走一趟,直接大筆一揮,良田變荒地,荒地再變成他們名下的田地也不過是需要兩道手續而已。
當時益州城風雨飄搖,上至節度使,下至一名書記吏都被抓了,連益州王都因為水患的事不斷的被彈劾。
所以等唐縣令接到朝廷的任命來到益州城時,益州城的地主比貧民還多,同樣的,那些田地,該占的,不該占的都被占去了不少。
第705章 添柴坑人
新上任的節度使,刺史和唐縣令一起,為了能夠讓逃亡在外的流民回來,那是軟硬兼施,讓各家吐出來不少田地安置流民。
但和羅江縣比起來,他們吐出來的這些田地就跟擠已經流盡的羊奶一樣,你須得停頓許久,然後用力的擠一擠才有可能擠出一滴來。
而這次季家和應家的官司是一個意外,意外到唐縣令一擠,就擠出了一大碗羊奶,不僅唐縣令,就是節度使和刺史都驚呆了。
這幾天倆人一直安靜如雞,默默地給他頂著來自各方的壓力。
各家拿了地,但光有地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