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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於他們的幫忙,僱工們並不太領情。
滿寶估計也知道他們被嫌棄了,所以就獃獃的看著他們思考,並沒有跟著他們再轉來轉去,主要是她現在累得很,精力有限,並不想跑過去湊熱鬧了。
看著,看著,她總算是發現了不對。
「為什麼我們雇的短工都是男的?」
白二郎搖頭。
白善寶則想了想道:「我記得堂伯每年雇的短工也都是男的,至少我來的這兩年是這樣的。」
「沒錯,白老爺從來都只雇我大哥三哥他們,我大嫂他們就沒去白老爺家幹過活兒。」滿寶因為睏乏而幾近罷工的腦子勉強轉了轉,道:「其實我嫂子們幹活兒也很厲害的,不比我大哥他們差。」
她道:「當然,犁地這樣的活兒是我哥哥他們做的,但像撒肥,丟種子,合壟這樣的活兒其實我嫂子們做得比我哥哥們好,更比他們好。」
白善寶若有所思,「我記得先生說過,丁田只分給成丁,婦人是沒有地的。那她們豈不是更應該來打工?」
滿寶點頭,「是啊。」
倆人對視一眼,白善寶立即道:「下午回去我就和祖母說,讓她請一些婦人來做短工。」
滿寶深以為然的點頭,「讓長工騰出一間房來給她們住,她們要是不能回家,那就在這裡住下。」
他們請來的短工就暫且在山腳下搭了些草棚居住。
現在才開春,雖然轉暖了,但肯定還有冷的時候,滿寶一直覺得女的要比男的力弱,所以她們得住好點的。
十里八村的,別說鄉下地主,就是縣城裡,請僱工也都是請男子,沒有專門請婦人的。
便是廚房裡幫廚,也多是選的男子,什麼樣的活兒會找婦人?
後院裡伺候的時候會選到,但這樣的機會很少就是了。
而且有那樣的機會,也該是先考慮小姑娘,誰會要上了年紀,手粗腳大的婦人?
就是劉氏聽說都愣了好一會兒,直到孫子重複第二遍,劉氏這才應下來,卻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要請婦人?」
「因為男人請不到啊,祖母不是說現在農忙短工很難請嗎?滿寶說了,婦人種地不比男人差,甚至某些方面比男人速度還快,種得還要好。」
劉氏笑著點頭,「是有點難請,既然婦人也不差,那就多請幾個吧。」
但其實婦人也不好請,因為很少有婦人出來打短工,突然請婦人來幹活兒,恐怕她們心中也有疑慮。
所以劉氏想了想,便讓人去大梨村請了里正的妻子過來說話。
沒兩天,附近幾個村子便傳遍了,七里村新來的白老夫人一家要請一些勤奮,擅於種地的婦人下地幹活兒,工錢跟給男人們的一樣,一天十八文,包兩餐。
就連忙著種地的錢氏都聽說了。
不錯,時隔六年,錢氏又下地了,讓七里村的村民很是稀奇了一陣,圍著她紛紛感歎,「天尊老爺可真有用,說好竟然就好了。」
錢氏深以為然的點頭,「還是託了我們家滿寶的福。」
就有人心中一動,提議道:「大嫂子,不然明兒讓滿寶坐到榕樹下的大石上,讓我們拜一拜,許許願唄。」
錢氏眉頭一豎,斥道:「放屁,滿寶就算是仙子轉世,她現在也是凡人,是我們老周家的人,你一個做叔伯的去拜她,是想折她的壽嗎?」
「對對對,這可不能亂拜,她年紀小,可受不住。」
那人縮了縮脖子,不言了。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大家繼續聊白家請僱工的事,「是你們家滿寶的那個小田莊要請婦人種地吧?一天真給十八個錢?」
「要是真的,我倒是可以回娘家告訴我那堂嫂一聲,她家沒幾畝地,她跟幾個閨女都可以過來幫忙。」
「還有我一個表姐,也可以來,都是家裡把地賣的。」
「怎麼不佃地呀?」
「他們村的地可不好佃,地租要交六成呢,地主老爺還挑人,家裡沒幾個男勞力,地主老爺根本不想租,生怕把自家的地給種壞了。」
「這麼一比較,比不上我們的白老爺啊。」
「可不是,白老爺雖然也摳門,但只要佃他的地,就算家裡男人中途全死絕了,女人也能繼續租。」
「對了,我們不是在說僱工的事嗎,錢嬸子,這事是真的嗎?」
錢氏等他們說夠了才道:「等回去我幫你們問滿寶,不過既然是里長家裡傳出的話,那總不會有錯。」
「多問兩句我們也放心啊,現在外頭的人可壞得很,誰知道是不是以訛傳訛?」
錢氏中午休息的時候就特意往大嶺那裡去了一趟,才開春,就算是正午的太陽也不怎麼辣,但曬久了還是會黑,會頭暈。
而三個孩子又都習慣了午睡。
所以吃過午飯後,他們就熟練的去一個四面漏風的草棚里,直接躺在一個簡易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錢氏找過來的時候,滿寶正睡得天昏地暗,小肚子一起一伏,臉頰紅紅的,顯然睡得香得很。
錢氏摸了摸她的臉頰,微微笑著將她的手腳都放進去毯子裡,這才找了坐在草棚外的大吉說話。
一直到滿寶醒來,她都不知道錢氏來過。
但七里村上下都知道了,外頭流傳的資訊是真的,於是當天下午便有不少少年離開家,奉家裡大人的命令去各種親戚家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