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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邊還在乾瞪眼,下一秒,被他抱著的腦袋動了。
當歸醒了。
看到他的瞬間,大牛瞬間收聲,原本的理直氣壯瞬間變成了小心翼翼。
杜楠不解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一望,就望到了當歸的臉上。
當歸……哭了。
於是,呆愣愣的小屁孩又多了一個。
「你……怎麼啦?」他問不出來的話,由大牛替他問出來了。
又一大顆眼淚砸下來,吧嗒一聲,砸在了杜楠的褲腿上。
揉著眼睛,當歸低聲道:「就……做了個夢,夢到你們都沒找到我。」
「不怕!不怕!你看,我們,都在啦!」大牛就拍拍胸脯,末了,還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小手絹。
卻被杜英一把打了下去,摸出自己的手絹,杜英磕磕巴巴道:「他的,有鼻涕,用英英的。」
行吧,杜英如今也會說話了,就是不會說自己的全名,每每聽到他用「英英」稱呼自己,杜楠都想到他奶。
瞬間就覺得杜英特別威嚴。
幾個小夥伴便一起鬨起當歸來,杜楠自然也跟過去了,這一哄孩子,他就忘了什麼。
之前的夢就像遇到太陽的露珠一般,瞬間蒸發不見了。
第37章 犧牲太大了
那一天他們回家晚了,走到半路便碰到了成群結隊提著燈籠上山來找他們的村民,作為年紀最大的娃,當歸被杜嬰嬰罵到狗血淋頭,直罵到其他村民都聽不下去了,紛紛勸阻杜嬰嬰才罷休。
雖然其他人都覺得當歸很可憐,不過杜楠卻覺得這樣剛剛好,某個人被誇得偶像包袱越來越重了,正缺罵來著,沒看到被他奶罵了一頓之後,那人哭了一通,最後反而更有勁頭了嗎?
多被罵罵好,多被罵幾次,他也就不覺得大伙兒都是因為他的性別才喜歡他,又或者因為性別才對他寄予厚望,時間久了,說不定他就能想通自己恢復性別了。
畢竟,無論是偷偷摸摸站著尿尿、還是為了偽裝蹲著尿尿,感覺都挺辛苦的——杜楠想。
反正孩子們也沒有什麼事兒,大伙兒又難得一起來到了山上,時值初夏,山里樹木多,正是蟬蟲多起來的時候,看看手裡的燈籠,大伙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誰先提議的,總之,最後竟一同尋找起知了猴來。
知了猴就是沒有蛻殼的蟬,原本生活在樹下的土壤里的,快要成熟的時候就從土裡爬出來,沿著樹幹繼續往上爬,直到褪去一層殼變成一隻濕漉漉的知了,風一吹,翅膀硬了,也就可以飛到別的樹上開始叫喚了。
杜楠才知道這看似土疙瘩一樣的知了猴竟是可以吃的,為了尋這一小口吃的,村裡的老太太老大爺都出馬了,堅信自己尋找知了猴的經驗最豐富,非要年輕人跟著自己來;大嬸大叔也不遑多讓,她們覺得自個兒眼神好啊,後浪推前浪;大點的娃娃跟著大人學會了怎麼找知了猴,早已耐不住性子自己去尋了,唯獨杜楠這批小娃娃,任憑大人們誰說都聽得驚訝的張著小嘴巴,手裡拿著大碗,跟在大人屁股後頭等著接知了猴。
原本的找人行動臨時切換成了尋知了猴行動,尋夠了知了猴大伙兒也沒走,距離山上最近的人家回家拎了足夠的油,還有人拿了果子,大伙兒就著溪水將知了猴洗乾淨,便將它們一個個下了油鍋,端出來一盤一盤的,大伙兒圍成圈湊在一起,你一個我一個,吃的滿口香噴噴。
期間還有件好笑事,不知道是不是夜裡煎油的味道太香,又或者是某鶴吃的太撐想要出門溜達溜達,自己出門溜達還要帶著雞小妹,總之,村里人正在山腳下吃油炸知了猴,吃著吃著,有人眼瞅著一隻雞從旁邊走過來了。
然後,又是一隻……
「莫不是野雞?大伙兒瞅著啊!快來抓野雞咯!」飯碗還沒放下,就有人準備站起來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有八卦的地方就有杜楠。被他爸抱在懷裡餵知了猴,杜楠一雙小眼睛當時就往傳說中野雞的方向望過去了,然後,他也立刻認出了那是自己家的雞。
眼瞅著就要有人抓他家的雞,那一刻,也不知怎麼搞的,杜楠立刻扒著他爸的胳膊探出身去了,然後喊出了他這輩子第一個說清楚的詞兒:「雞!雞!雞——」生怕別人聽不明白,他一著急,愣是又蹦出了三個字兒出來。
「我家的!雞!」
那一嗓兒哦,據村里人後來回憶,真是好大一嗓門!
震耳欲聾的小奶音一出口,所有人不約而同看了老杜家的方向一眼,又往原本發現雞的地方瞅過去,這回,她們看到了雞後頭的大黑鶴。
行吧,這下誰都知道這不是野雞,而是杜楠家的家雞了。
其實家雞野雞大伙兒仔細多看一會兒還是分得清的,這不是一開始發現雞的人沒見識嗎?燈籠一照,她看走眼了……
總之,後來大家都忘了這天上山來是為了找幾個晚歸的娃娃了,取而代之的記憶是那天晚上好吃的知了猴,杜楠家遛雞的鶴,還有第一次開口說話的杜楠。
包括杜楠自己。
***
知道對方是男的這件事之後,杜楠就越看對方越覺得對方是男的了。
他的表現其實挺明顯的。
村裡的女娃娃們的童年就是玩,然後在玩的過程中和大人學種地,學習如何修理農具,有家學傳承的或許還可以學習如何製造農具,偶爾也有和他奶一樣有志氣(?)的,將娃娃送進鎮學,這就頂了天兒了;而村裡的男娃娃們就更簡單了,他們也玩,不過和女孩不同,他們的遊戲更多是在草蓆子上,小的時候是由杏郎們帶著學習基礎技能,稍微大一點,杏郎會帶著他們學習編織,杏郎們都是編織高手,有杏郎在,村裡的娃娃們無論男女幾乎都很擅長編織,比如杜楠他們每天都要用的草蓆子,村里幾乎人人都會編,倒是刺繡這門技術在兔耳村算是稀罕技藝,還是在杜楠他爸嫁進來之後才逐漸發揚光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