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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老杜家是怎麼看出來的,作為杏郎的家人,他們一直看得出杏郎們的狀態,在他們眼中,每棵杏郎的長相都是不同的,且擁有千變萬化的表情。
一開始老杜家還不相信,然而隨著他們被托在樹冠頂上,越過無數境,跨過無數界,看到沿途的人們一臉驚嘆地看向自己的方向,他們這才意識到朱璣說的是真的——恐怕,小杏郎真的變成建木了!
「咱家小杏郎竟是變成建木了……」朱子軒感慨道。
「倒也不意外,父親之前曾經親口說過此事,現在想想,那應該就是預言了。」朱璣道。
「可是,小杏郎怎麼就變成建木了呢?」點點頭,杜雨涵還是覺得懵逼的很。
然後,一家人再次齊齊看向了朱璣。
「大概……這世上的每一棵杏郎都有變成建木的可能吧?五花的師父,也有這種可能。」
「甚至,或許這世上的每一棵樹都有變成建木的可能?」
「畢竟,傳說中,建木乃始木,初木,為樹宗,本是世上一切草木的祖宗來著。」
「老建木將死的那一刻,新建木生,或許,只是趕巧了時間?」
「或許,也就在那一刻,小杏郎滿足了成為建木的條件?」
「又或者,小杏郎從一開始就是建木血脈最濃郁的那一根樹枝?畢竟,你看他長得一直最慢……」
他這只是猜測而已,然而,也是實際上最貼近事實的猜測。
在建木通往各個界的枝被斬斷、大地靈氣混亂,眼瞅著就要出大亂子的時刻,那一刻,世間所有的草木的體內其實是在隱隱發光的。
包括杜嬰嬰種的杜英、大杏郎、小杏郎、村裡的每名杏郎、崑崙山脈上的一株株仙草,就連姬夜雨……都是在發光的。
當然,這種光並無法為人所見。
這是來源於他們體內或多或少的、來源於初木血脈的光,誠如朱璣所說,建木乃樹宗,這時間所有草木皆有建木血脈,只是或濃或淡罷了。
所以,實際上,每株草木,確實皆有可能成為新建木。
然而在這所有發著光的草木之中,有一些光格外強。
這其中就包括大小杏郎和姬夜雨這樣因緣際會得到了一段建木血脈之樹,也有通過修煉不斷凝練自身血脈、讓自己的血脈更接近始木的。
「反正,新建木是小杏郎了。」朱璣道。
他的回答說服了老杜家的人,起碼說服了朱子軒,因為他已經不再糾結小杏郎為何會變成建木這個問題了,而是轉移到了新的問題上——「不過,當歸,你又怎麼知道那老建木要死了?」他好奇問道。
是啊,青木一族的人只說要斬斷建木通往其他地方的枝幹,又沒說要斬斷建木的樹幹,他又怎麼知道老建木要死了?
朱璣便微微一笑:「因為,沒人聽說這世界上可以同時存在兩棵建木啊!」
他的這個回答再次說服了所有人。
「啊!小蒼界!我們到小蒼界了!」緊接著,朱子軒便眼尖地看到他們下一個穿透的界乃是生他們養他們的小蒼界,一時間,竟是有好些信符朝他們飛來,隨手一抓就發現這些儘是他們在小蒼界的親戚朋友們發來的信符:有姬夜雨的,有淬玉的,有朱阿公阿婆朱小妹的,還有妙翎宮謝觀因的……
事不宜遲,再沖往下一界之前,他們趕緊回復起信符來。
通過信符他們知道:建木被砍的時候,小蒼界也受到影響了,然而因為是中界,所以被波及的情況還好,而姬夜雨和淬玉又經歷了一個時光秘境,如今已經是渡劫高手,原想回來找徒弟顯擺顯擺(←姬夜雨言),不想一出來就遭雷劈,便去了徒弟的老家兔耳村,將那邊的百姓護了一護。
兔耳村百姓沒事,附近全部兔村沒事,小鎮無事。
而朱家阿公阿婆和朱姑姑也沒事,一切人都好,就問他們好不好?
朱子軒便抹著淚飛快的回覆道:他們家也挺好的,只是小杏郎變成了建木,他們一家子這就要升天了,想了好久,他以為這輩子最後會是跟著朱璣雞犬升天的,不想到頭來帶他們一家飛的人卻不是朱璣,而是小杏郎,好在雖然換了個人,不過他們一家子還是在一起的,連顆蛋也沒少……
直到此時,方有了離情別緒。
然而,能發信符的時間短暫,很快的,他們再發出去的信符便送不出去了。
隨著小杏郎越長越高,他們已然到了無法想像的地方與高度。
「咱們……會去哪兒啊?」看著周圍黑天白晝迅速交替的景象,朱子軒心生膽怯。
「不知道,不過無論如何,咱們一家子還在一起。」同樣看著周圍的景象,杜嬰嬰道。
倒是杜楠——他順著朱子軒剛剛的問題繼續往下想了——他們會去哪兒呢?是個好問題。
小杏郎是要帶他們去哪兒呢?沒聽說老建木一直這麼長啊,而且聽那青木一族的意思,老建木上靈氣可是充裕的很,而小杏郎這邊可是完全沒有什麼靈氣。
而建木?建木又是什麼呢?
傳說中建木頂天立地的神木,可以將仙界的濃郁靈氣運輸到下界……
杜楠慢慢想著,看似不言不語,不過他卻是個將周圍人所說之話全聽在心裡的性子,別人關於建木的討論、他自己在書上偶爾看到的零星片語以及故事傳說……他將這些關於建木的信息都匯總起來,腦中過一遍,然後,過著過著,不知為何,又想起當歸剛剛說過的一句話來:「……或許,也就在那一刻,小杏郎滿足了成為建木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