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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死了?
有過一瞬間,他這樣想到。
可是感受到那雙緊緊抱著他的臂膀,他的眼皮慢慢垂了下去。
再次醒來,他是被陽光照醒的。
柔和的微風擦過他的睫毛,朱璣睜開了雙眼。
他想坐起來,然而緊接著就發現自己被緊緊桎梏住了,一低頭,看到那雙橫在自己身前、將他攔胸抱得死緊的雙臂時,他才想起之前那段詭異的經歷。
控制著力道扭過身子往後看去,他先是看到了一個稜角分明的下巴,隨即看到了一張微黑的臉,薄厚適中的嘴唇,鼻子,看到對方鼻尖下方一顆不起眼的小痣時,他明了了這個人的身份。
「五花。」時隔多年,他叫出了自己心裡一直很喜歡的這個小名兒。
五花已經和他記憶里的五花完全不一樣了,如今的五花已經有了成年男子的樣子,看著眼前俊朗的青年,誰又能把他和之前那個黑大壯的小胖子聯繫在一起呢?唔……和稍後那個瘦皮猴也不能。
真是男大十八變——朱璣想。
如果不是他識得對方臉上的記號,怕是根本不敢認。誰讓杜楠三天兩頭往空間裡放東西,製作了可以錄像的幻錄儀之後,還拍了家裡所有人的影片放給他看,唯獨自己沒有出鏡呢?
倒是他的聲音自己最熟,影片裡所有的旁白都是杜楠自己念的。
認真用這個彆扭的姿勢看了好半天杜楠,好不容易看夠了移開視線,他這才發現他們現在在水裡,非常清淺的水裡,四條大長腿疊在一起貼著地面沉在水底,他們之所以能夠呼吸是因為上半身被抬起來了,被兩個努力的小傢伙。
看著杜楠背後一黑金色、一紅色的兩個隱約身影,朱璣試探地叫道:「阿青金,紅……娿若?」
兩個小腦袋立刻從杜楠背後露出來了,一顆麒麟頭,一顆龍頭,正是阿青金和紅娿若!
看到清醒的朱璣,阿青金瞬間瞪大了眼睛,而紅娿若則朝他露出一抹像是微笑的表情,然後繼續回去頂住兩人的重量。
正是因為這兩個小傢伙一直頂著杜楠的後背,才沒讓他倆整個人被水淹沒。
輕柔而不失有力的鬆開杜楠橫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朱璣彎腰將他從水裡打橫抱起來,然後一步一步朝岸邊走去。
兩個清潔咒打出,兩人的身上就全乾了,看到旁邊阿青金努力甩鬃毛的樣子,朱璣又一道清潔咒打出,小麒麟也乾爽了,手指在紅娿若頭前停住了,他微微一笑:「你就算了。」
手指化掌,他摸了摸小紅龍濕漉漉的鬃毛,出人意料,居然不是想像中濕透的的感覺,雖然帶著水,然而卻也挺乾爽?
五花說的對,原來天龍雖然喜歡生活在水中,可是摸起來卻不是濕的,大概是因為它們的鬃毛鱗片結構特殊,這讓它們時刻摸起來都是乾爽的——朱璣想。
用法術整理了一塊地方把杜楠放上去,給阿青金派了個「看著杜楠」的活,他自己則是和紅娿若重新回到之前躺在裡頭的淺湖,唔……應該稱這裡是淺湖嗎?非常淺,也就兩尺深吧,看起來非常清澈,清可見底的水中游著一些小魚兒,大的不過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的大概指頭粗細。
看著就非常好吃——朱璣想。
他直接用法術選了幾條他覺得最好吃的魚「釣」上來,分了一條給旁邊一直看著的紅娿若,但見那小龍眼睛一亮,隨即不用他幫忙,自行潛到水中抓魚去了。
將魚處理好,又從杜楠的儲物袋裡摸出一個燒烤爐,想起杜楠為他介紹過的燒烤爐的用法,他點著了火,將魚放在上頭烤。
「哦——還真的挺好用的。」挑著眉毛看著魚在裡頭被自動翻轉燒烤,眼瞅著不用自己盯著火,朱璣便在旁邊用搗土訣開了一小塊地,又從翻出土疙瘩的種子,播種下去。
兒時種起來頗費力的東西,如今有了法術的情況下種起來極為簡單,何況土疙瘩本就長得快,沒過多久,地里的土疙瘩就成熟了。
這一次,他沒再用法術,白皙修長的手直接抓住上方植株的根一拔,露出來的就是下頭連成串的一顆顆土疙瘩。
久違的收穫,讓他想起了童年,那段每天老餓肚子,終日和土疙瘩為伴的日子。只是那時候迫不得已唯一的吃食竟讓他如今異常懷念。
就連那股特有的青澀香氣聞在鼻中,都是回憶里的美好味道了。
「五花啊五花,你得快點醒,要不然這土疙瘩和烤魚怕是要糊了,你這個燒烤爐是不是缺一個保溫功能……」朱璣說著,向杜楠的方向望去。
也就是這一望他才發現此時此刻杜楠竟是醒著的,不知何時,杜楠睜開眼了。
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看到眼淚從杜楠的眼眶裡滾了出來——他想過無數次自己醒過來應該怎麼面對眾人,畢竟自己已經睡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快和他來到老杜家的時間差不多,他想裝作從沒離開過,醒過來朝大家笑一笑或許是最瀟灑最不尷尬的?然而——看到杜楠的眼淚,他愣住了,半晌看到有水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抬起手看了看,往臉上一擦,他這才意識到竟是自己哭了。
然後,不等他反應過來,他便看到杜楠直接跪起來,膝行幾步來到他面前,伸開手臂,猛地將他抱住了。
誰也沒說話,兩個人就這樣抱著哭了好半天,稍後又一起貓著腰蹲在淺湖旁邊洗了洗臉,半晌抬起頭來彼此對視一眼——兩對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