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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雪笑了起來:「我與你是何關係?」
韓敬看到他的笑,心裡就發憷。自從魔教沒了只有,義父就越來越可怕了。剛才的危機過去之後,韓敬的頭腦清醒下來,能處理現在的情況。
義父這句話的意思,是在提醒他,應該子為父綱,不要擅作主張嗎?
韓敬可憐巴巴地看著沈映雪,語氣非常冷:「仇人。」
沈映雪覺得他這樣還挺有意思,低低地笑出聲來,笑了有一會兒,才接著說:「你和玉鼎山莊是什麼關係?」
韓敬沉默了。
義父這是在考驗他的忠誠嗎?
沈映雪從床上起來,他身上沒有穿外袍,中衣的料子很鬆軟,看起來有點衣衫不整。他的頭髮也沒有梳理的很整齊,只是簡單地用髮帶束起。尋常人若是這副懶散的打扮,肯定毫無威嚴,可是沈映雪的一舉一動,都散發著攝人的威力,占據了韓敬全部的心神。
「說話呀。」沈映雪輕緩地開口,非常溫柔。這種溫柔讓韓敬想到了不久之前,他們剛重逢的時候,沈映雪也是如此溫柔。
一個平常陰鷙狠毒,霸氣逼人的人,突然變得溫柔起來,怎麼看都不對勁。
沈映雪生氣了。
韓敬心裡慌得很,喉結微動,「沒有玉鼎山莊,就沒有現在的我。」
「你很在乎玉鼎山莊?」沈映雪走到他跟前,對比乾兒子和自己的身材。
乾兒子竟然比他還要高那麼一點點,膚色更黑,人也健康。站在兒子跟前,沈映雪沒有一點父親的樣子,就像個吃軟飯的小白臉。
雖然他現在確實在吃軟飯。
沈映雪在心裡嘆氣,現在的他真的好廢。中午在酒樓吃飯的時候,沈映雪清楚記得,伏晟比乾兒子還要壯碩。別說他還有馬賽克系統,就算系統不不搗亂,想找伏晟報仇也不容易。別說伏晟了,就是韓敬也能一拳把他打死。
怎麼辦啊,為什麼會這樣?沈映雪好想念之前那個乖乖巧巧的小朋友,他根本鎮不住眼前這個成年版。
韓敬咬著牙,用生冷的語氣說:「難不成你還想讓我一輩子效忠魔教?」
沈映雪知道對方是在演戲,但是這些問答里,也肯定摻了主觀色彩。雖然不知道魔教是怎麼對待韓敬的,按照原主那個性格,肯定不會太好,絕對比不過玉鼎山莊。
原主將計就計把他送到這邊臥底,韓敬也沒傳遞過消息回去,導致魔教覆滅之前,一點準備都沒有。
沈映雪對韓敬了解太少,他不清楚韓敬對原主是怎樣的感情,也不知道從前經歷了什麼,無法判斷韓敬是不是真的叛變了,還是先防備著吧。
沈映雪說:「既然你在乎玉鼎山莊,那就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韓敬道:「我知道。」
沈映雪又笑了一下,「我還以為你真的不管玉鼎山莊的死活,想帶著整個山莊的人給我陪葬呢。」
「你什麼意思?」韓敬厲聲道。
沈映雪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動作表情,韓敬都迅速在心裡分析過,努力揣測沈映雪的心意,做出讓他滿意的回答。
最後這句話,應該就是沈映雪給他的指示了。可惜這句話暗含的信息量太大了,韓敬怕理解錯了,讓沈映雪不滿,所以又反問了一遍。
「不明白嗎?」沈映雪慢慢轉身,坐回了床上,側倚在床架上面,一條腿彎曲,踩著腳踏,另一條腿伸直,他腿很長,越過了腳踏,直接落在地面上,「潑髒水容易,洗乾淨可就難了。我勸你還是慎重考慮考慮,這麼做究竟值不值。」、
韓敬懂了,沈映雪不想讓他這麼做。只是這句話里,似乎有更深層的意思,他實在愚鈍,暫時沒有領悟到。
「我做什麼,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放棄。」韓敬不甘示弱地笑了起來,「與其擔憂玉鼎山莊,不如琢磨一下你自己的處境,時至今日,你以前養的那些狗,可是一條都不在身邊。我倒是聽說,他們正聞著味兒找你呢。」
只有離開山莊,才有機會與部下會合。韓敬傳達出這個意思。義父是在裝瘋,有他裡應外合,想要脫離這些人的掌控,還不是輕而易舉?
沈映雪知道荀炎和機器貓都在找自己,可是他的馬賽克影響太大了,就算和荀炎面對面,也未必能認出他來。落在伏晟手裡,更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在這邊至少江寒楓還會護著他。
沈映雪說:「你既然說了是狗,又有什麼要緊?倘若是人,我或許還有心情見一見。」
韓敬倒吸了一口涼氣。
義父竟無情至此!
落難時生死與共的下屬,也入不了他的心,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打動他的?
再看沈映雪看似溫柔虛弱的樣子,韓敬只覺得讓人背後發涼,他聲音微啞,飽含著複雜的情緒,「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在乎的嗎?」
「有啊。」沈映雪笑道,「我在乎的東西不少,你也是其中之一。」
韓敬意外道:「我?」
他受寵若驚,這個時候,義父沒有必要騙他,最好連提都不要提起他,減輕二人之間疑點。可是沈映雪偏偏就說了他,是想安撫他嗎?
原來自己在義父心裡的地位這麼高?
韓敬反覆想著這句話,恍恍惚惚地離開了江寒楓的住處,甚至沒有跟他二師兄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