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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敬深知沈映雪並未瘋癲,根本就不敢管他,沈映雪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則是扮演二十四孝好兒子,從來不敢忤逆父親。
沈映雪一開始還覺得這樣相處挺好的,後來就發現韓敬這存在感也太低了,而且一點個性都沒有,跟之前相比差了好多。
他就問韓敬:「你最近是怎麼了?」
韓敬穿著女裝跟在沈映雪後面,透過義父那張年輕英俊的臉,看到了他的狠厲和深沉。
他和「沈映雪」這個身份不是父女關係,具體是什麼關係,韓敬自己都不知道。他笑著說:「可是我有行為不當之處?還請您指教。」
「我記得,你從前不是這樣的。」沈映雪也記不太清他從前是什麼樣子了,側身拍拍他的肩膀,「像往常一樣就好,你此時這般恭敬,倒像是我的侍婢。」
韓敬哪裡敢說,他被義父出手捅人的樣子嚇住了。
義父的氣勢實在強大,韓敬平時就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沈映雪如果稍稍有些生氣,韓敬就大氣都不敢喘,萬幸沈映雪沒有真的對他發過脾氣。
那天他給伏晟捅的那兩刀,身形迅速,輕便靈巧,更重要的是,義父刺他的時候,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甚至沒有半分殺意。
韓敬越想越覺得心驚。
殺意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它就像是幾乎化為實質的惡意,也像是一股森冷的陰氣。舉一個例子,半夜去亂葬崗,突然聽到有人哭,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和殺意差不多了。
但是這個東西,並非全然都是壞的。
人可以通過一個人的殺意判斷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就像是身體的感應機制,察覺到危險時給出的信號。
可是義父竟然一點殺意都沒有!
韓敬清楚地記得,伏晟被捅第一刀時,眼中深深埋藏的錯愕。
義父當時的情緒很淡,他幾乎沒有把伏晟當人看。
韓敬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沈映雪放在心上,但他不知道,那些沒有被沈映雪放在心上的人,連一株花草都不如。
義父對生命的態度實在冷漠,韓敬每每想起來,都會覺得心驚。
萬幸義父是個理智的人,而且他的智慧無人能及,他早已摸透了在人世間的行為準則,披上一層偽裝,不會讓人發現他有一顆鬼神般高高在上,蔑視所有凡人的靈魂。
韓敬一想到自己被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當做親兒子對待,心裡的恐懼散去不少,他對沈映雪更加忠誠,聽到沈映雪這麼說,想了一下,小心詢問道:「那……我是否可以恢復男裝?」
沈映雪說:「什麼時候我的身份公布,你什麼時候恢復男裝。」
等外界可以知道他是沈映雪的時候,韓敬才能脫掉馬甲。不然他直接就被連累,暴露個徹底。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江寒楓那樣對他深信不疑,還自動找理由補全他的行為。
韓敬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他笑上前兩步,離沈映雪稍近一些,笑著說:「好吧,我聽您的。」
沈映雪點了一下頭,視線被街上的馬賽克吸引,過去看看有沒有自己想要的,剛站到攤子跟前,就聽到那個老伯說:「您二位真是郎才女貌,老朽活了這麼大年紀,頭一次見您兩位這樣神仙般的人物。這位公子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買一些送給夫人吧。」
沈映雪:「……」
韓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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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荀炎又去了一趟瓷鎮,辦完事情之後和蘭錦一起回來的。
沈映雪找來他倆,開了個小會議。
「高家的那個東西,的確是秘籍,只是上面寫的實在晦澀難懂,我悄悄潛了進去,看過幾眼,便謄寫下來,又弄了本一樣深奧的古籍,將開篇與那本古籍重新裝訂在一起,把秘籍換了回來。」蘭錦把東西拿出來,雙手遞給沈映雪,「主人。」
沈映雪接過來,隨意翻了翻。
他連這裡的繁體字都人不太全,更何況這種更加久遠的文字。沈映雪都懷疑他看到的是系統打的馬賽克,不然怎麼會像蚯蚓一樣?
沈映雪把書放回桌上。
蘭錦說:「我離開時高家那邊還不清楚秘籍被掉了包,如今應該知道了。那處聚集的武林人士眾多,李雲益尋不到伏晟,自行去了高家,他素來仇敵不少,聚在一起之後,更是衝突不斷。」
高家也太慘了,因為這本看不懂的書,就要收留那麼多江湖人,隨時都可能變成別人幫派火併的戰場。現在書也沒了,那群人找不到這東西,更會對高家緊追不放。
蘭錦道:「高家也不是善茬,高員外的祖父是個太監,在宮裡服侍過皇上。後來置辦了外宅,娶了十幾房小妾,經常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
「高員外的父親,據說是他祖父淨身前留下來的種,也有人說是從旁支里抱來的,還有人說是那些姬妾給他戴了綠帽子,才生下這個孩子。
「高太監對他的後代也不怎麼上心,從來沒有給他們求過旨意,高太監生前斂的財不少,可惜高員外的父子只會揮霍,只剩下現在這點家產。」
沈映雪聽完,一言難盡地看著那本秘籍,擔心地問系統:[那個能治好我病的秘籍,應該不是《葵花寶典》?]
他可以接受看不懂文字,也能克服困難,從頭習武。但是如果想治病必須自宮,那就得好好考慮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