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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和沈映雪提起過外面那些傳言,之前住客棧的時候,也有不少客棧比這裡還要差勁。沈映雪怎麼就唯獨對這邊這麼討厭?
祝讓道:「為什麼?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沈映雪說:「這屋子沒有門窗,我出不去。」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卻叫祝讓心生寒意,他帶著沈映雪出了房間,「你看,這不是出來了?」
沈映雪鬆了口氣,抓緊祝讓的手,任憑他怎麼哄都不願回去了。
祝讓沒辦法,只能帶他去自己的房間。按道理講,他應該和沈映雪分開居住的,可是白天沈映雪說的那些話太詭異了,祝讓仔細想想,心裡有點毛,也不敢回去,就讓沈映雪靠裡面些,與他睡在同一張床上。
到了晚上,祝讓突然聽到一點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很輕,像是什麼人在走動。他睜開眼睛一看,屋裡一片黢黑。
祝讓點了蠟燭,剛一回頭,就看到身後一個白頭髮的鬼直直地站在那裡,祝讓嚇得連氣都不敢喘了。
這時候,那個鬼說話了:「祝世子?」
祝讓聽著他的聲音有些熟悉,像是一個少年的嗓音,並不陰寒,反而軟軟的,有一種特別的嬌氣。
「貓大人說凌雲哥哥來了,特意把我從青羽宮送回來,讓我照看一下凌雲哥哥。」那個人轉過臉來,露出一雙藍色的眼睛,他臉上帶著笑,「沒想到這麼巧,世子竟然住在這裡。」
祝讓認出他是花主的兒子,那個眼盲的白子,不是什麼髒東西,鬆了一口氣,他乾咳一聲:「這裡怎麼了?」
諸成玉用天真的語氣說:「我之前就住在這裡呀,難道世子沒有聽人說,這邊鬧鬼嗎?」
夜色沉沉,燭光昏暗,屋裡寂靜極了,連凌雲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祝讓又有些怕了,這個人真的是諸成玉嗎?怕不是別的東西假扮的吧?
諸成玉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其實我也是剛來。凌雲哥哥也在這裡嗎?」
他向床邊走去,在昏暗中行動如常,仿佛能視物一般,爬到床上之後,摸了摸凌雲的臉,「哥哥睡得好沉,這樣都沒有醒。」
祝讓說:「他這幾天累到了。」
諸成玉道:「世子和哥哥睡在一起?我記得,凌雲哥哥和忠信王父子有些關係,而你是安忠王府的人吧?你和哥哥這麼親近,就不怕你叔叔生氣嗎?」
祝讓愣住:「叔叔巴不得我和凌雲親近,為什麼會生我的氣?」
諸成玉沉下臉,藍色的眼睛在黑夜裡,仿佛是深沉的海底,不見一點光芒。他摸了摸沈映雪的身上,發現他衣衫平整,想來沒有被人欺負。
諸成玉把沈映雪拖到床邊,將他抱了起來。
他瘦瘦小小的一個人,沈映雪都比他高出不少,祝讓看得心驚,趕緊過去扶住了沈映雪,不悅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帶哥哥去隔壁房間,如今我這個親弟弟回來,哥哥就不勞您來照顧了,我雖眼瞎,但還算有點用處,不至於連兄長都照看不好。」說完諸成玉手臂用力,把沈映雪抱了起來,剛要走,就感覺到懷裡的人動了一下,諸成玉差點沒把他摔了。
沈映雪睜開眼睛,看到諸成玉之後,還以為這又是什麼新形馬賽克。
祝讓過來拖住他:「凌雲醒了,你把他放下來。」
諸成玉聞言,將沈映雪放下,祝讓順勢把他接過,放回床上,「你沒穿鞋,小心著涼,坐好了,別動。」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沈映雪揉了揉眼,二次元白髮美少年沒有消失,看來應該是真人從山上溜出來了。
諸成玉和凌雲不熟,但是他很聰明,知道偽裝:「貓大人讓我過來照顧哥哥,我就來了。青羽宮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只要把山下那群人解決就可以回家了。」
祝讓冷聲道:「怎麼大半夜的過來?」
諸成玉說:「白天怕被人發現,反正我眼睛看不到,白天和黑夜,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沈映雪看他的眼神變得憐愛。
諸成玉上前兩步,趴在沈映雪的身邊,突然覺得這個哥哥和父親有些地方真的很像。
不過其他人也說過,哥哥和爹爹非常相似,而且還患有一樣的病,不像他,生來就是白髮,眼睛還這樣,所以才多了很多區別。
諸成玉在凌雲身邊,感覺到了在父親身邊的那種溫暖。但是凌雲沒有花主氣勢那麼強大,又跟他是同輩,少了很多隔閡。
諸成玉之前怕爹爹的寵愛被凌雲分走,現在心神有些恍惚,突然明白過來,多一個哥哥,其實不會把爹爹的愛分走,還會多一個人來愛他。
如果哥哥也能像爹爹一樣疼他就好了,也不枉他在父親面前求情。
沈映雪看到諸成玉的頭髮就想玩,他懷疑他總是手賤玩別人頭髮,就是從諸成玉這裡養成的習慣。
祝讓看到沈映雪動手,並沒有阻攔,反而有些幸災樂禍。他也不計較這人半夜闖進臥房了,直接拿上自己的被褥:「凌雲身體差,讓他安心睡吧,別折騰了,我去隔壁睡,給你騰開位置可好?」
諸成玉聽著祝讓離開,房門關好之後,低聲對沈映雪說:「這個世子似乎還不錯。」
沈映雪心道,你還是太年輕了,他可是比你還會偽裝的人。
諸成玉到底年紀小,偽裝的不到位,祝讓就不一樣了,沈映雪幾次識破他的偽裝,靠的都是原主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