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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沈映雪已經瘋了,忘記了那些悲痛的過去,也幾乎失去了日常感知情緒的能力。
荀炎卻依然為他感到難受。
他一直都是個旁觀者,正因如此,才知道沈映雪是怎樣的一個人。荀炎了解沈映雪濃烈到至極的感情,也知道他充滿苦難的過往。他的意氣風發,談笑風生荀炎也都記在心上。
明明荀炎才是最孤獨的那個,可是有的時候,他卻會覺得沈映雪可憐。
或許是因為荀炎從來沒有把感情放在別人身上,永遠不會為情所傷。沈映雪卻遭受了諸多背叛,經歷了生離死別,就連他自己,也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不知何時才能安穩。
荀炎過去,鋪開被子,蓋在沈映雪身上。
「公子,忘了她吧。」荀炎看著睡的安穩的沈映雪,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如果能找到一個和花鹿鹿很像的女人,讓她陪在沈映雪身邊,照顧他,安撫他,那沈映雪是不是會漸漸好起來?
樓下。
「怎麼這麼多人在暗處監視?」諸成玉感知很敏銳,一從馬車上下來就感覺到了,「在路上的時候有人也就罷了,來到江南之後,監視的人反倒更多了。」
他眼睛看不到,又外貌有異,對這樣的視線很在意,被人這麼盯著,難受得很,心裡非常煩躁。
「正是因為這裡是江南,人才這樣多。再忍忍吧,很快就回去了。」外出這幾天,蘭錦發覺諸成玉沒再引誘沈映雪,行為舉止都很守規矩,對他也就沒之前那麼充滿敵意了。
蘭錦看旁邊無人,好奇地問諸成玉,「你為何喊主人爹爹?莫非是主人認了你做義子?」
諸成玉想到這個就忍不住笑起來,這件事情是他人生中經歷的唯一一件好事,也是最值得拿來炫耀的。諸成玉恨不得飛到天上去,在上面寫下「花主是我爹」讓全天下的人都看到。
「他就是我的父親呀,我的親生父親,不是什麼義子。」諸成玉道,「貓大人為什麼這麼問?莫非凌雲是爹爹收養的?」
「這倒不是。」蘭錦說完,沉默了。
凌雲不就是主人?
確實不是他收養的孩子,但也不是親生的,他們分明就是同一個人啊。
也不知道主人為什麼這麼說……蘭錦在心裡嘆氣。罷了,只要是主人做的事情,管他清醒或是瘋癲,他都會奉陪到底。
「這麼說,凌雲真的是我的親哥哥?」諸成玉眨了眨眼睛,對凌雲的好奇不言而喻,「貓大人,哥哥也住在簪花巷嗎?為什麼我從來沒見到過他?」
蘭錦道:「他身體不好,需要好好調理。而且有江寒楓這些人在,不方便露面,主人便尋了個隱蔽的地方安置,那邊有人照看他,也會送食物和藥過去。」
諸成玉問:「哥哥樣貌怎麼樣?跟爹爹長得像嗎?跟我長得像嗎?」
蘭錦說:「凌雲和主人自然是很像的,與你卻不太像,大約是的樣貌更像你的母親吧。」
「我母親?」諸成玉對這種溫暖的親情有別樣的嚮往,「貓大人見過我母親?」
蘭錦想到了花鹿鹿,他再看一眼諸成玉,像是才發現這個少年是個半大孩子,問道:「你今年多大?」
諸成玉說:「十五。」
蘭錦剛才真的以為諸成玉是沈映雪的親兒子,畢竟韓敬都比諸成玉年紀大。聽到諸成玉說的歲數之後,和沈映雪的實際年齡對了一下,他才確定這孩子並非沈映雪親生的。
沈映雪為什麼要認他當兒子?
蘭錦和荀炎都是貼身照顧沈映雪的,他們兩個人都不清楚這件事。沈映雪和諸成玉的關係變得太快了,就跟花主突然成了凌雲的爹一樣讓人迷茫。
可是想到花鹿鹿之後,蘭錦好像明白了什麼。
莫非花鹿鹿的年紀比主人大很多,主人一心單戀,她卻早已嫁為人婦。她留下幾個孩子,主人見到他們,就想起了花鹿鹿,所以才會騙諸成玉,自己是他的生父?
荀炎給沈映雪做的易容,極大的模糊了他的年齡,諸成玉會相信並不奇怪。
蘭錦問:「之前你給主人的那塊令牌,是不是還有其他特殊的含義?」
「我問過爹爹,爹爹說了,那個東西只在他那裡有用,放在別人手上,一點用處都沒有。我想,那塊木頭或許是爹爹和娘親的信物吧,有了那個木頭,他就認出了我的身份。」諸成玉笑著說,「貓大人,你見過我的母親嗎?」
蘭錦搖頭:「沒有。」
諸成玉有一點失望,「那貓大人是什麼時候跟著爹爹的?爹爹最初來簪花巷的時候,他的腿就不能走路了嗎?」
蘭錦說:「對。」
「爹爹是不是被朝廷迫害,才斷了雙腿,不得已躲在簪花巷裡?」諸成玉覺得蘭錦知道很多,眼見他對自己有了善意,便得寸進尺,想把花主的秘密全都打探清楚。
「我不知道。」蘭錦說,「主人比我來得要早,我是被主人救了,才帶到簪花巷的。以前的事情,我並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問荀炎大人。」
「這麼說,荀炎大人陪在爹爹身邊的時間更久?」
「是。」
諸成玉和荀炎幾乎沒有來往,平常連話都很少說。荀炎那個人沉默寡言,比江寒楓的話還少,諸成玉眼睛看不到,有時候完全感覺不到荀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