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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裡還有說書的,淨挑著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講,從魔教頭子沈映雪,一直講到神秘的簪花巷主人。
沈映雪安靜地聽了一會兒:「外面竟然是這麼傳的,一點都不對嘛。」
「公子。」荀炎提醒他,「謹言慎行。」
沈映雪慌張看了下四周,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過。
這家茶館裡的客人不算多,還挺清雅的,人來人往也看得分明。
祝讓和伏晟進來的時候,沈映雪看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碰了一下荀炎。
荀炎似乎理解錯了他的意思:「嗯,我看到了,公子莫怕。」
要說誰對沈映雪的傷害最大,除了江寒楓之外,那就是伏晟了。
但是江寒楓似乎對沈映雪的傷害太大,刺激到了他,沈映雪又有瘋病,好像直接把那段經歷忘記了。
他面對江寒楓時,態度如常,就像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似的。
荀炎自然不敢刺激他,以前的事情連提都不敢提。他只能靜靜地觀察,確定江寒楓沒認出沈映雪的身份,不會對他抱有不該有的想法。
可是伏晟就不一樣了。
如果說江寒楓對沈映雪是精神方面的侮辱,伏晟就是精神和身體雙重的。
桑子塵用劍刺破了沈映雪的丹田,伏晟抬腳把沈映雪踹在地上,踩斷了他拿劍的腕骨,又對他言語相激。
正道去圍攻魔教,也是伏晟的主意。
這個人對沈映雪的傷害太深了,沈映雪看到顧蓮生和庭軒時,或許會想起以前平和的日子,他對伏晟只有仇恨,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沒有。
如今沈映雪又是那種孩子心性,會害怕伏晟也是應該的。
荀炎有些好奇,低聲詢問:「公子還記得他嗎?」
沈映雪說:「化成灰我都認識他。」
荀炎也憎惡伏晟,他很理解沈映雪的心情,看到沈映雪目光變得銳利,怕他發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公子不要看他,你看著我。」
沈映雪看向荀炎,兩千度的近視再次啟動。
荀炎問:「公子此刻心情可還平靜?有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沈映雪說:「有點暈。」
荀炎給他倒了杯茶,很擔心沈映雪的狀態,「我們到別處去吧。」
「可是伏晟就在那裡,他和祝讓說不定在商量著做壞事,錯過這個機會很可惜。」沈映雪又看向伏晟,「我忘了很多事情,但是絕不會忘記,他是我的仇人。」
荀炎愣了一下,「我聽公子的。」
如果沈映雪真的失控,有他在,絕對會護沈映雪周全。大不了暴露身份,躲起來,像三年前那樣生活。
如果連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沈映雪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這裡離著伏晟的位置太遠了,說書人的聲音很大,蓋過了底下的交談。而且不止他們幾個人在小聲談話,其他客人也會談話,就算仔細傾聽,也是什麼都聽不到。
荀炎發現了這一點,「咱們換個位子。」
他帶著沈映雪換了一個雅座,離得伏晟他們近了很多。
二人過來時,伏晟和祝讓都投來目光,荀炎朝他們拱了拱手,像普通客人那樣,扶著沈映雪坐下。
祝讓點點頭,不再看他們,面上帶笑,對伏晟說:「那個簪花巷的主人,可有其他線索?」
「公子恕罪,屬下實在無能,至今仍未查明他的來路。只是聽人說起,有人在簪花巷附近見到過江寒楓。」
「這一點我已經知道了。」祝讓長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聽到說書人的聲音,輕蔑地勾起唇角,「外面的人都說花主如何厲害,又有幾個親眼見過他?若是真的相見,才會明白,所有的謠言加起來,都及不上花主十分之一。」
伏晟沒想到他對花主如此忌憚,「您見過他了?」
「是啊。」祝讓道,「他是個雙腿不能行走的殘廢,可就算無法站立,低人一等,他的氣勢也不會輸給任何人。他知道我的身份,卻一點都不怕我。他有那個膽氣與我作對,除了簪花巷之外,他定然還有其他勢力。說不準整個江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伏晟聽得後背發涼:「他真有這麼厲害?」
「不然你以為,從前幾十年,他為何默默無聞,偏在今日如此高調,完全不怕與人為敵?」
沈映雪聽著都覺得震驚,他扮演花主的時候,整天還是除了吃就是睡,荀炎也不過殺了兩個人,江寒楓殺的那個,也是乾兒子的仇人,跟他沒什麼關係。
這麼一點事情,怎麼放在那些人嘴裡,就變成那樣?
這就是江湖謠言的可怕之處嗎?
沈映雪突然覺得,說不定其他有名的大人物,也是被這樣吹出來的。
再厲害的人,也不過是普通人,就算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也脫離不了人的範疇,該有的七情六慾,他們都會有的。
沈映雪看了看荀炎模糊成一團的臉,「你覺得花主有那麼厲害嗎?」
荀炎沉默著點了點頭。
沈映雪:「……」
如果說蘭錦是他的舔貓,荀炎就是他的舔狗。哪怕他身上有男媽媽的氣質,也只是在照顧生活不便的他,本質上還是把沈映雪當成了神仙供著。
沈映雪又聽了一會兒,那邊兩個人開始談英雄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