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
一出門,諸成玉就聽到外面有好幾個呼吸聲,他咬著牙,胡亂擦了下臉上的淚水:「都滾開!」
阿武過來扶他,「公子。」
諸成玉一把將阿武踹開:「你也滾!」
他打小就知道,他是別人眼裡的笑話。他曲意逢迎,奴顏婢膝,討好了很多人,也知道那些人從來沒拿他當人看。
如今遇到了花主,他想堂堂正正地做個人。
明明簪花巷的人都不知道他的過去,明明他可以重新開始,清清白白的生活。
卻因為他不知滿足,向花主討要青羽宮,以前的事情全都敗露了。
不止如此,諸成玉剛才哭得聲音很大,那些人聽到哭聲,都過來看,大概也都聽到了他的自述。
諸成玉冷笑著離開。
他再一次成了個笑話。
江寒楓看著白髮少年的背影,也是非常詫異。他和沈映雪一樣,以為諸成玉是個單純的少年,沒想到他私下裡做過那麼多齷齪的事情。
難怪凌雲和忠信郡王的關係,諸成玉第一個察覺到。
他大概對那種事情十分敏銳。
難怪花主會不想見到凌雲。
因為他的兩個兒子,全都做了那樣的事。
花主是個很疼愛兒子的人,他對諸成玉的好,江寒楓看在眼裡。江寒楓雖不曾見過花主和凌雲相處,卻能從他對自己的為難上看得出來,花主很怕凌雲受傷。
就是這樣一個父親,教導出來的兩個兒子,全都做出那種下作不堪的事情。
如果只是凌雲,他可能會對凌雲生氣,再添一個諸成玉,花主只會對自己懊惱。
子不教,父之過。
花主應該受了很大的打擊,才會從此不見凌雲,將諸成玉送到外面學習醫術,拒不承認他與諸成玉的父子關係。
原來如此。
荀炎、蘭錦和韓敬見諸成玉走了,一起進了沈映雪的房間,關上門之後,看著沈映雪坐在榻上沉思,沒有一個敢開口說話。
荀炎和蘭錦是怕諸成玉刺激到沈映雪,韓敬則是想看看,他的義父,對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兒子是怎樣的態度,又打算怎樣處置他。
韓敬把屋裡整理了一下,壺裡的涼茶倒掉,又換了新的茶葉,重新用熱水沏開,洗過之後,又換了新水。
沈映雪嘆了口氣,問韓敬:「你覺得該怎麼辦?」
「義父早就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了吧?」韓敬對沈映雪的濾鏡非常厚,他不覺得沈映雪此刻是在迷茫,只當他為處置諸成玉發愁,「諸成玉確實不堪,義父憂心也是應該的。」
不像他,他跟諸成玉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流連花樓,夜夜笙歌了。諸成玉竟然跟他完全反著來。
韓敬驕傲了一會兒,想到如今他們的身份,頓時萎靡。
就算諸成玉喜歡雌伏於人身下,如今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花主的兒子。他這個真正的兒子,只能穿著女裝,以義女的身份出現。
韓敬有一點害怕,等簪花巷更厲害些,說不定就有人送上聘禮,想要與簪花巷聯姻了。而他這個唯一的女孩,會不會被義父嫁出去?
韓敬打量著沈映雪的表情,發現沈映雪十分深沉,完全看不出喜怒。
沈映雪問韓敬:「你在玉鼎山莊時可曾讀過書?」
韓敬道:「讀過。」
沈映雪又問:「是誰教你的?讀過什麼書?」
韓敬一一答了。
在玉鼎山莊的時候,都是江西岸、江寒楓還有江知意三人輪流教導他,教的東西也是很尋常的仁義禮智信。因為他是從魔教出來的,那幾個人格外在意這些,先是教他做人道理,等他學的差不多了,才教習他武功劍法。
沈映雪聽完大喜,「這樣正好,日後就由你來教導諸成玉了。」
韓敬乖巧道:「是。」
沈映雪又對荀炎說:「去青羽宮時仍舊帶著他,你好好看看他的反應,也要提防著他在背後捅刀。不過我倒覺得,他應該不會傷你,倒是對青羽宮的人下手的可能更大些。」
荀炎稱是。
沈映雪安排好諸成玉的行程,讓他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了。
又過了一日,荀炎臨行前一晚,沈映雪覺得江寒楓會過去跟他道別,讓荀炎扮作花主,自己則是去掉易容,去了凌雲居住的那邊。
江寒楓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凌雲穿著單薄的白衣,正站院子中間的樹底下,仰頭觀月。
月光明亮,斑駁的樹影落在他臉上,微風吹起衣袂,仿佛仙人一般,下一刻就要舉霞飛升。
此時的凌雲,樣貌雖然與花主不同,卻有說不出來的相似。
江寒楓想起諸成玉做的齷齪事情,很難想到凌雲也曾經做過那些事。
被花主發現時,他是否比昨日的諸成玉更加崩潰無措?當日的花主,定沒有昨日平和,說不定怒其不爭,氣憤之下罵了凌雲極為狠厲的話。
忠信王父子又那麼無情,凌雲進退兩難,既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自己,從此忘記一切煩惱,無憂無慮,解脫了。
江寒楓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凌雲,我來看你了。」
凌雲回頭,朝他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我等了你好久,還以為你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練劍的傻狗:你喜歡我哪裡?劍法高明,溫柔專一,還是容貌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