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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了?」祝清儀沒和孩子相處過,但是父子天性還在,見到沈映雪鬧脾氣的樣子,他仿佛無師自通,放低了姿態,柔聲道:「爹爹不是故意的,爹爹只是擔心你被人騙了。」
沈映雪心裡清楚地很,無論是花主還是江寒楓,都是真心實意待他,倒是祝清儀自己,有待商榷。
祝清儀慢慢伸手,撫摸了一下沈映雪的後背,」這世上的男人,大多是喜新厭舊,一顆心可以分成好幾瓣的。我只慶幸你是男人,可以施展抱負,不必困於深宅大院。誰能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成了現在這樣。」
這話有點意思,沈映雪轉過臉來看他,對上那個淡黃色紙張上的美人。
莫非他這個爹,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風流種子,真心為女性考慮?
要是他真的登上皇位,是不是要搞平權運動啊?
沈映雪想像了一下那副場面,可能幾百年之後很不錯,但是當下,絕對會一派混亂。更難的是,朝廷里的聲音,都是男人的,他們不會願意把權力分給女人。
比如說科舉,本身就非常難了,要是女人也能考科舉,要是再考出幾個女狀元,男人的自尊心真的被踩在地上碾壓。
祝清儀說:「我已然落到這副局面,再沒有退路了,不想你也跟我一樣。況且你本來就病著,再被別人騙走了真心,日後江寒楓要是遇到心意相合的姑娘,你該怎麼辦?
「我知道你聽不懂,也不希求你能聽懂,只想你能知道,我是真心為你著想。井非所有對你好的人,都是出於真心。昔日的沈淮,如今的花主,他們對你好,都是有目的的。」
沈映雪說:「你也被男人騙過?」
祝清儀沒想到別的沒在意,就聽懂這一句了,沉默許久才說:「是啊。」
沈映雪震驚,他爹竟然搞基!
不過一想想,這個年代的男人確實沒什麼貞操觀念,經常這麼胡鬧,只要最後娶妻生子就沒有問題。
儘管如此,沈映雪還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甚至有一點覺得噁心。
忠信王的樣貌,沈映雪看不到,他只知道那張美人圖很美,頂著美人面的忠信王應該也是類似的氣質,搞基的時候,應該是被人欺負的那方吧,不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嘖嘖。
「你這是什麼表情?」忠信王道,「我也是無奈之舉……若不是……算了,現在說了也是徒然,等你病好些,我再與你解釋清楚。那個江寒楓,你決不能再與他聯繫,我會去告訴花主,讓他看住江寒楓,不讓他再過來找你。」
「可是一個人很無聊。」沈映雪說。
忠信王語氣軟了下來:「等花主鬆口,我就把你接回王府。在這之前,我會時常過來看望你,祝讓和祝凌過來陪你。」
沈映雪答應下來,被忠信王哄著,去洗手,上面的紫色汁水清理乾淨,沈映雪才意識到那東西是墨汁。
忠信王也關心了一下沈映雪的學問,知道他此刻就是個文盲之後,心中震驚、無奈、心痛、懊悔。可是沈映雪的瘋病,與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忠信王就算想給他報仇,都難以找到合適的對象。
「你放心,爹爹絕不會放過傷害你的人。」忠信王道,「包括祝讓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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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晟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小村莊,他前面還有一個哥哥和兩個姐姐。
哥哥年紀比他大十歲,早早地娶了妻,兩個姐姐嫁到了隔壁村子,姐夫也是忠厚老實的人。半年後,大姐姐有了身孕,伏晟即將擁有一個小侄兒。
伏晟家裡雖然井不富有,但是他的童年美滿快樂。
直到伏晟五歲的時候,一場災難悄悄降臨。
大姐姐做了針線活兒拿到鎮子上賣,被鎮上的紈絝子弟看上了,把她搶回了家。同行的嫂子急急忙忙回來,告訴了姐夫,一群人討人不成,只能去報官。
沒想到縣太爺不敢招惹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安撫了他們兩句,公子哥又派人送了十兩銀子來,權當把人買下了。
大姐姐反抗不成,無奈受辱,難以自容,觸柱身亡。公子哥覺得晦氣,那邊又一直在要人,就把她的屍體交出去了。
姐夫哭了很久,衝上去搶過家丁的佩刀,奮力一揮,那公子哥從左肩到腹部,都滲出血來。萬幸那把刀井不鋒利,沒把人砍成兩半。
那公子哥被抬回去救治,保住了一條命。接著他們家發了瘋似的報復,隨意找了一個緣由,將伏晟的家人抓進了大牢,年幼的伏晟也被關了進去。
牢里少吃少穿,時值嚴冬,父母兄嫂怕小孩子早夭,把食物和衣服都讓給了年紀最小的伏晟。沒想到他們在這裡關了兩個月都沒人理會,伏晟親眼看著家人一個個死去,他的內心也被仇恨占據。
牢頭用鋪蓋捲走了屍體,不知丟到了何處。伏晟的牢房裡換了一批又一批人,最後進來的是一個性情古怪的江湖人。
他看伏晟小小年紀憤世妒俗,心性堅韌,人也狠毒,便起了心思,教他武功,抓住時機,帶他從這縣衙大牢里逃走。
伏晟沒了父母兄長,大姐姐一家人也都死了,他不願牽連二姐姐,便跟隨那個江湖人出去闖蕩,學會了偽裝自己,漸漸變成圓滑的模樣。
他有了華錦的衣服,如同富家公子一般,風流瀟灑,又頗具正義感,還有一方豪氣,被他人交口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