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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從來沒有想過,她還有講出真相的那一天。
當年假扮王爺的時候,她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所以對祝凌的教養非常不走心,物質上全部滿足,該上學上學,該讀書讀書,不想學的話,她也不催。祝凌就是這樣完全放養,按道理講應該與他的感情並不深。可是這個孩子對父親卻有很深的崇拜。
王妃以為他會選擇給父母報仇。
哪知道祝凌的反應,卻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父王和母親都對不起你和哥哥,如果你沒有動手,恐怕死的就是你。你殺了他們,也是不得已的選擇。」親自主持過葬禮的祝凌比以前成熟很多,眼底多了幾分堅毅,把事情分地清清楚楚,「這麼多年一直陪著我的人是你。就算你不喜歡我,刻意遠離我,對我的養育之恩也是真的。」
他沒有辦法復仇,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而且她的孩子,祝凌的兄長,沈映雪已經很慘了。如果沒有他母親從中作梗,如果父親對那個孩子多一點珍視,根本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祝凌之前對沈映雪的瘋癲就是擔憂中夾雜著一點點恐懼,清楚罪始作俑者後,那點恐懼也沒有了。
祝凌糾結了很久,眼睛熬得通紅,給了王妃答覆:「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向前看吧。」
冤冤相報何時了。
王妃扮上女裝,告訴祝凌王府中事,詢問他是選擇留下來繼承父親的爵位,還是跟她一起走。
忠信王歷代都是皇帝的眼中釘,祝凌對榮華富貴並不是多麼在乎,當即選擇後者,喬裝打扮,前往春城尋找沈映雪。
他按照信里給的地址找到一處宅院,敲門後進去。外面有十幾個守衛,問過他們的身份後,去屋裡稟報。
不一會兒沈映雪等人出來迎接。祝凌看到兄長依然是從前那般光鮮亮麗,對江寒楓的不滿也少了很多。但是這幾個人也太無禮了,一個個地都看著王妃,眼睛都直了。
祝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王妃第一次女裝出現在人前,這些人受到的衝擊不比他那時候小。
那點不滿立刻煙消雲散,祝凌調整心態,不再說話,沉默地看熱鬧。
江寒楓出來迎接岳父和小舅子,看到這兩個人之後沉默了很久,看向旁邊的沈映雪,發現他非常平靜,仿佛沒有看到岳父的打扮。
大概他的瘋病又犯了。江寒楓想。
他上前去,「您二位可要先洗漱一番?」
王妃道:「也好,有勞了。」
江寒楓聽到他的聲音跟平時好像有點不一樣,好像更柔和了,有一種雌雄莫辨的感覺。大概和韓敬一樣,女裝的時候會刻意提高聲音,讓自己看起來更符合外表的裝扮。
他已經知道韓敬的真實性別了。
江寒楓之前真心實意覺得韓敬是個女的,後來韓敬一直穿著男裝,他就忍不住問了一下,韓敬當時就黑了臉,念在他是長輩才沒有拔劍相向。他十分大聲的強調:「我是男人!真正的男人!之前偽裝成女人,是迫不得已!二師兄教導了我這麼多年,連我的性別都不知道嗎!」
江寒楓滿懷愧意地給他道了歉。
現在岳父扮成女裝,應該也是為了混淆視聽,好讓忠信王這個身份消失得更徹底吧。
江寒楓不敢把他當成女人看待,讓人準備了男人的衣服,送他們父子兩個去洗去一路風塵,又掐著時間準備了酒席。
期間沈映雪似乎一直想對他說什麼,江寒楓知道他此時大概不太清醒,像個小孩似的黏人,對他寵溺地笑笑,「今天吃過藥了嗎?」
沈映雪知道自己馬賽克沒了,身體也好了,根本沒有瘋病,用不著吃藥,對那些藥汁非常排斥。中午的藥他就偷偷拿來澆花了,聽到江寒楓這句話有點心虛,也知道這種狀態下,江寒楓可能不信他的話。
算了,反正到時候尷尬的人不是他。
沈映雪迅速溜走,一直到吃飯的時間才現身。
江寒楓看到換上男裝的岳父,感覺順眼了很多。恭請岳父去了上座,就聽到他說:「日後不必準備男裝了,只管給我女人的衣服就好。」
江寒楓有些不解,如今已經在簪花巷的地盤,離著京城也有很遠,王爺這麼做,是不是太謹慎了?就算是為了隱藏身份,也沒到底跟韓敬一樣一直女裝。
岳父喟嘆一句:「做了這麼多年男人,我都要忘記做女人是什麼滋味了。」
江寒楓:「???」
您以前做過女人嗎?
這個世界怎麼了?隱藏身份就隱藏身份吧,為什麼一定要女裝?
相比來說,沈映雪就正常多了,只是在臉上弄了一塊紅色的印記,再加上其他相差很多的特點來轉移注意力,完美地偽裝成了另外一個人。
大概是因為沈映雪偽裝的太完美了,導致大家看到那種特徵明顯的,都擔心是有人故意弄出來假扮的。這麼一想,沈映雪打開了一條新的路,但是立刻堵死了這條路,忠信王再這麼做,的確不安全。
或許這就是他扮作女裝的原因吧。
江寒楓對岳父是恭敬的,正如同當年對待花主一樣。他斟了酒,沒敢接岳父的話。
祝凌看到江寒楓毫無波瀾的臉色,不禁有些敬佩。
不愧是他哥哥選中的男人,的確有些城府。
他還是太嫩了,還需要多多磨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