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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瞬間睡了過去,等再醒來,祝清儀已經不見了,他也不是坐在桌邊,而是躺在了床上。諸成玉站在不遠處,蘭錦的視線在他身上打轉。
沈映雪低頭一看,發現他手上還抓著遊戲機。
蘭錦應該是擔心諸成玉發現他和花主一樣,天天抱著遊戲機,想拿走,又怕他不高興,反而暴露了身份。
見沈映雪醒了,蘭錦還有點小心翼翼地:「大公子。」
他怕沈映雪睡懵了,把自己當成花主。
花主的聲線,和沈映雪自己的聲線是不一樣的。一般有人見花主,都是在沈映雪清醒的時候,或者他和荀炎會提前稟報一聲,讓沈映雪做準備。
像現在這樣還是頭一回,沈映雪又抱著那個令牌,還剛見了疑似他親生父親的忠信王,蘭錦真的擔心沈映雪被刺激到。
「大公子,二公子來看您了。」蘭錦說。
沈映雪立刻入戲,茫然被蘭錦扶起來,把遊戲機藏在枕頭下面,用一種天真的語氣說:「誰呀?」
「哥哥。」諸成玉走近了些,心裡也很忐忑。
凌雲哥哥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是怎麼個瘋法,夜半時分看到他的白髮和藍眼,會不會把他當成鬼怪?
沈映雪從床上下來,慢慢來到他面前,挑起一縷頭髮,反過頭來問蘭錦:「為什麼我的頭髮是黑的?」
蘭錦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好站在一邊尷尬地笑。
「你真好看。」沈映雪作為花主的時候,不方便夸,現在可以放飛自我,想說什麼說什麼,他揉了把諸成玉的腦袋,「你的眼睛也好看。」
諸成玉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哥哥沒有討厭他。
不然他可能真的不想再幫哥哥,任由他墮落下去,走向死亡。
能多一個親人,自然要比沒有好。
沈映雪拉著諸成玉到旁邊坐下,對蘭錦說:「你出去吧。」
這是他第一次以凌雲的身份與諸成玉見面,以後也很有可能會以凌雲的身份見其他人,就當時排練演習了。
沈映雪突然覺得有點熟悉,他以前好像也排練演習過……
諸成玉側耳傾聽,發現凌雲似乎在發呆,久久沒有動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摸索著抓住凌雲的手,「哥哥今天見了忠信王?」
「忠信王?」沈映雪說,「是誰?」
「就是今天來看你的那個男人。」諸成玉循循善誘,「他跟你說了什麼?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記不起來了。」沈映雪不想和諸成玉說實話。
他確實有善心,可以收留這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但是不代表他能把這些關乎性命的機密事件告訴諸成玉。
諸成玉道:「哥哥再好好想一想,那個人大半夜的過來,總不會是為了跟你聊天,一定說過什麼重要的事情。」
沈映雪皺眉,諸成玉問這個做什麼?
他已經知道諸成玉的城府比想像中深,而且有一些事情瞞著他。沈映雪沒那麼多精力詳細探究他的過去,只知道一個大概。沈映雪當初覺得諸成玉年紀小,以後好好教他,可以把性格掰過來,沒想到這孩子想見凌雲,竟然打了這種心思。
諸成玉見沈映雪不答,繼續道:「哥哥,那個老男人有沒有欺負你?」
「嗯?」沈映雪一時沒反應過來。
諸成玉不是想探聽凌雲和忠信王的秘密?
「他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諸成玉緊握著沈映雪的手,「我只恨自己眼睛看不到,哪怕哥哥身上有傷,我也不清楚。」
不過這屋子裡味道清新,沒有那些淫靡的氣息,諸成玉以保護者的姿態,反過來靠近沈映雪,摸了摸他的臉和脖子,「哥哥身上好涼。」
沈映雪任由他動作,「為什麼我身上會有傷?」
諸成玉沒回答,確定沈映雪安然無恙,停下了動作。
他想著凌雲先前明明與忠信王父子有牽扯,不應該對這種事情一無所知,如今確實懵懂無知的模樣,想來此事對他的打擊太大。
爹爹說他自己做了錯事,應該就是在怪他不愛惜自己,出賣身體遊走在那對父子之間,如今的凌雲卻是清白懵懂的模樣,好像完全不知情愛,與世間的污穢毫無牽扯。
他確實被逼瘋了,瘋了之後的他,再也不會出賣色相討好別人,就這麼幹乾淨淨的,忘記了先前所有的事情,像個孩子一般,清白無辜。
「哥哥要是信的過我,以後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與我說說,我會幫你的。」諸成玉雖然年紀比他小,卻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他好怕也淪落到凌雲這副田地。
他不想被爹爹厭棄,也不想再通過那些歪門邪道,來為自己換取利益。他的父親是花主,身為花主的兒子,他自然應該有強大的實力。
諸成玉看不到凌雲的表情,他只知道,凌雲的手很涼。
聽說爹爹得了一種病,凌雲也患有此病,他們可能壽數有損,活不了太久。諸成玉覺得,自己的白髮和盲眼,應該也和這些病有關,他沒有那麼虛弱,只是見不得烈日,看不到光明,也不知道是幸事還是不幸。
諸成玉陪著凌雲坐了一會兒,等凌雲不再講話,呼吸綿長,他就知道凌雲已經睡著了。
凌雲確實熬不得夜,不過這也說明,凌雲心裡沒有半點憂愁,才能這麼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