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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沈映雪看不懂他的心:「什麼饒了他?」
諸成玉哭著道:「哥哥肯定不是有意做錯事的,他一定是無可奈何,爹爹饒了他吧,不要讓忠信王欺負他。」
「你放心好了,忠信王不會欺負他的。」沈映雪語氣堅定。
就算忠信王在撒謊,也會做戲做全套,好好對待凌雲,不可能當著簪花巷眾人的面欺負凌雲。
更何況沈映雪又不傻,要是被人欺負了,他肯定會叫喊出聲,找蘭錦和韓敬救命。
諸成玉聽著沈映雪的話,知道他心意已決。
他對那個未曾見面的兄長升起了無限同情,也仿佛從這隻言片語中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諸成玉不知道,他會不會也被這個骯髒的世界逼瘋,如果他瘋了,又瞎著眼,下場只會比凌雲更慘。
「爹爹,我可以見一見哥哥嗎?」諸成玉說,「雖然看不到他的容貌,我想跟他說說話。哥哥是不是還不知道有我這個弟弟?」
沈映雪天天見到諸成玉,什麼事兒他不知道?不過也確實應該讓凌雲露個面,不然這些人還不知道會腦補成什麼樣子。
正好夜裡會去掉易容,不怕諸成玉摸他的臉,趁著這個機會,以凌雲的身份與諸成玉相見倒也不是不行。
「那就等忠信王離開之後,讓你與凌雲相處一會兒吧。」沈映雪補充道,「凌雲身體虛弱,熬不得夜,恐怕會睏倦得很。他若是睡了,你就喊蘭錦過去照顧他。」
「好。」
把美少年哄走,沈映雪叫了蘭錦來,做到梳妝檯前,讓他給自己卸易容。
他看自己的臉還是馬賽克,有可能卸不乾淨。
蘭錦將藥水塗在他的臉上,用手帕輕輕地按壓,「主人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不記得。」沈映雪形容了一下自己眼中的世界,「我連這個易容是什麼樣子都看不到,它在我眼裡,是一隻巨大的蝴蝶,我的容貌,還是之前那樣。」
他透過鏡子,看到溫柔低著頭的蘭錦:「我也看不到你的臉,在我眼裡,你的腦袋就是只很大的貓腦袋。」
「是嗎?」蘭錦動作一頓,他想到了主人的朋友,對他的背叛。
主人瘋了之後,所見所聞皆是幻覺。
他們這些人在沈映雪的眼裡,也是禽獸的模樣。
經歷過親近之人的背叛,被狠狠傷過之後,沈映雪的世界裡,人就像是穿著衣服的動物。
人又比禽獸好得到哪裡去?倒是動物比人類更加可靠吧。
蘭錦道:「我願做主人的貓,您盡可以將我當做真正的貓。」
第40章 送藥材的人
卸掉易容之後,沈映雪換下黑衣,穿了身白色衣服,又改了髮型,和花主的身份區分開,接著夜色偷偷離了院子,穿過書房的那間暗道,去了簪花巷的另一處住所。
蘭錦跟著一起過來,保護沈映雪的安全,「花主」那邊由韓敬打掩護,應付一幹事宜。
入夜後,一輛綠幄青車悠悠駛來,進入了黑暗寂靜的簪花巷,因為簪花巷惡名在前,沒人敢來打量,也沒人在乎那車裡究竟是何人。
祝清儀掀開帘子,見外面牆壁幾乎是緊貼著窗口,不留一點縫隙,暗道:此處巷子也太小了。
一進來巷子裡,就有簪花巷的人過來接,來人聲音很輕,對待他的態度也很從容,似乎不清楚他的身份。
「這位爺,您往這邊走。我們家公子因病不方便見人,一直在那處僻靜之地居住,沒有那些人來人往的擾他清淨,是個省心的好住處。」
簪花巷的人指路,車夫便控著韁繩,慢悠悠地跟著走,一直來到一個黑油木門前面,才停下來,領路的人道:「裡面就是了。」
說完他就離開。
這邊門檻雖然不高,也擋了馬車的出入,祝清儀只好從車內下來,帶著一眾護衛往裡走。
這院子確實很偏,連雞鳴狗叫的聲音都少,門外點了兩盞小燈,進來門之後,裡面倒是亮堂。
蘭錦提著燈籠,笑吟吟地迎接:「我家主人今日身上疲乏,早早地歇下了,省下那些客套,直接帶您來見大公子。」
「他就在此處?」祝清儀看著院子裡下人不多,除了蘭錦,幾乎見不到別的人影。
「請隨我來。」蘭錦說,「我家大公子的病,您也該知道。如今天色已晚,正是到了入睡的時候,這會兒他剛吃了藥,正犯困。」
祝清儀心思正亂,沉默著沒說話。
蘭錦帶他來到房間跟前,退下來,沒跟著一起進去。祝清儀揮揮手,他帶來的那群人也留在了外面。
屋裡點了七八支蠟燭,一個白衣青年頭髮松松挽著,坐在桌邊,手上拿著一塊木牌,對著蠟燭發呆。
祝清儀進來的時候,發出了一些動靜,白衣人像是沒聽到似的,依然看著那塊木牌,也不知在看些什麼,神色很是專注。
祝清儀關上門,「凌雲。」
沈映雪有意裝的更瘋一點,哪怕聽見了,也沒搭理他。他這次沒打開遊戲機,只是拿著擺擺樣子,全部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忠信王身上。
忠信王見他沒反應,嘆了一口氣,用很輕的聲音喚道:「映雪。」
沈映雪沒想到他這麼直接,嚇得哆嗦一下。
這個名字不止是原主的,也是他的,前世今生加起來聽了這麼多年,非常有代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