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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過去一日,江寒楓就和這幾個人熟悉起來。
柳軼並非深沉的性子,他有一點好面子,還愛意氣用事,這是江湖人的通病。
確定江寒楓雖然性子冷,但是沒有那麼高傲,也不愛擺架子,柳軼就跟他親近起來,此刻正喋喋不休。
「聽說自從林宮主閉關後,青羽宮就亂套了。原本山上的弟子不准隨意入世,這幾年山下,到處都能見到青羽宮的人。要是林子溫前輩再不出關,青羽宮遲早淪落到冷翠山莊那個下場。」
江寒楓簡單地應了一聲,柳軼受到了鼓舞:「主人就比外面那些亂糟糟門派的掌門厲害多了,以前簪花巷也是混亂不堪,如今整頓之後,終於有了樣子。」
他之前負責簪花巷其中一條胡同的雜物採買,與普通人相處的時間更長,性格溫和,,更喜歡守序的生活,沈映雪做的一系列改革很合他的心意。
江寒楓問:「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早些改變?」
「主人的心思,豈是我能猜到的?」柳軼什麼都沒說,倒是其他人七嘴八舌,說了很多對花主的猜測,聽起來沒有一個可信的。
江寒楓試探了幾句,發覺柳軼看似開朗健談,大大咧咧,對關鍵的事情卻避而不談,嘴巴非常嚴。
柳軼想起近日來的江湖傳聞,想起江寒楓嚴肅認真的模樣,不由好奇道:「外面都說你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是真的假的?」
江寒楓道:「是真的。」
柳軼非常詫異,因為江寒楓這個人非常冷漠,他手上拿著劍,就好像已經擁有了全部,柳軼無法想像到他陷入情愛之後的模樣,更別提是和一個男人。
「那個人真的是沈映雪嗎?」不久之前,柳軼還和同僚聊起過這個話題。
他當然知道簪花巷是以前的暗部,也知道沈映雪是他們的主子。只是現在沈映雪自身難保,簪花巷也改了名字,有了新的主人,沈映雪就和他們關係不大了。
江寒楓說:「他只是凌雲,不是沈映雪。」
因為在伏晟圍攻的時候,江知意和韓敬他們順從地承認了沈映雪的另一個身份,才得以讓玉鼎山莊沒有受到牽連,就算危機已經過去,也不該改口。
柳軼聽到他模稜兩可的話,道:「我就說嘛,沈映雪當年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可能活下來?如今出現的那個人,不過是那些人用來掩人耳目的假貨罷了。倒是韓敬……真沒想到,他竟然是魔教少主。」
韓敬被抓走的時候,武功還沒練好,沒有到外面做出過驚天動地的事情,大多數人都不認識他,柳軼這個曾經的魔教教眾,也不認識他。
江寒楓知道韓敬就在簪花巷,隔著車簾,看不到在外面趕車的柳軼的臉,但是他聽到其他人的交談聲。
這些人好像完全不認識韓敬,談起他的態度,就像是對待一個普通的江湖人,沒有多少敬畏和親近。
簪花巷果真如同那句話一樣,似煙雲籠罩,真真幻幻,虛虛實實,無法捉摸。
青羽宮落座在牛邙山上,馬車來到山腳下,躲在一處僻靜的小路,柳軼對江寒楓說:「蘭大人吩咐過,不管成不成,你都要以性命為重,我和兄弟們會在此處接應,倘若有追兵前來,他們會扮作你的模樣將人引開。」
另外的幾個人的身形,還有穿著打扮,都和江寒楓差不多。
江寒楓點了點頭,提著劍緩緩上山。
他和青羽宮無冤無仇,玉鼎山莊和青羽宮的關係也很友好,沒有理由殺他們的宮主,江寒楓也沒打算真的動手。
他過來,只是為了看一看青羽宮如今情況如何,如果可以見到宮主,那就再好不過。看在他的面子上,林子溫應該願意配合,假裝死亡,等他回去交差,看看花主的反應。
如果林子溫不願意,問題也不大,至少他能一下林子溫和花主的仇怨,還有花主的真實身份。
青羽宮的管理果然疏散,江寒楓一路上來,都沒見到幾個人。
走到半山腰時,風大了起來,吹得江寒楓的衣服瑟瑟作響,他沒有停留,順著白色石頭台階,來到青羽宮山門前。
到了這個時候,青羽宮的人才看到他。
一個有些邋遢,作道士打扮的少年用不善的眼神看著他:「你誰啊?為何擅闖我宮門?可有拜帖?」
「沒有拜帖。」江寒楓冷聲道,「林子溫何在?」
「大膽!竟敢直呼宮主名諱,你究竟是什麼人,怎得一點禮數都不懂?」
「主人無禮,我為何要守禮?」江寒楓覺得柳軼說的不錯,與以前相比,青羽宮確實不行了。他料想今日不能善了,看來只能硬闖,拿出手中之劍,沉穩地向主殿走去。
外面的小道士武功不高,遠遠感覺到江寒楓的氣勢,嚇破了膽,大喊著師兄救命,腳下卻是連動都不敢動。
江寒楓被後面趕來的道士重重包圍,他向前邁出半步,身體重心轉到左腳,一個瀟灑的轉身擺蓮,劍光閃爍,逼的周圍人後退半步,江寒楓抓住時機,運起輕功,繞開眾人直往林子溫的住所。
江寒楓並非第一次來這裡,他對青羽宮不算陌生,青羽宮也不知道在搞什麼,根本是一盤散沙,底下的弟子一點反抗的想法都沒有,幾乎無人理會他,任由他來到了林子溫的住所。
昔日寶華莊嚴的會客之處,此時竟連個值守的人都沒有,甚至越往這邊走,越是蕭索僻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