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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劍客來說,最重要的東西無外乎他的劍。對江湖上的其他人來說,江知意與寒水劍就是一體的,於江知意自己而言,寒水劍的意義更是深重。
沈映雪見江知意久久不言,軟下聲音,退讓一步,「這個給你,我用它來換後面那個亮閃閃的,你不虧的。」
沈映雪竟然遞出了寒水劍,對江知意說,他要用寒水劍來換後面的劍鞘!
原來他想要的並非這柄劍,只是那個鑲嵌著寶石的劍鞘。
沈映雪太奇怪了,哪怕江知意是他的敵人,與沈映雪相處的不多,也能立刻察覺到了他此刻狀態很不妥。
明明劍是他奪走的,現在卻像是拿著自己的東西似的,跟這柄劍的主人做交易。
江知意更加搞不懂了。
「你認識林書墨?」林大娘看到他們不打了,壯著膽子問道,「你是林書墨的仇家?林書墨在大牢里,很快就要問斬了,有什麼仇怨,你衝著林書墨去,別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江知意的表情變得古怪,「你說的是沈映雪?」
林大娘顫顫巍巍地說,「你認錯人了,這孩子不是沈映雪,他叫荀雪,他有失心瘋,腦子不清醒,你別跟他一般計較。」
「失心瘋?」江知意看向沈映雪,覺得很不可置信。
他剛才還以為沈映雪無牽無掛,修為境界又突破了,現在這個老婦人卻告訴他,這個人有失心瘋,簡直荒唐可笑。
第5章 好大兒
那場令人無法忽視的煙花消失之後,沈映雪的視線變得清明,聽覺也恢復正常。
但是他沒有回到現實,而是沉浸在了「沈映雪」的記憶里。
沈映雪沒有原主的記憶,他自己的認知也在系統的屏蔽下變得奇奇怪怪,可他就是知道,這裡是原主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那是一種很強烈的直覺。
沈映雪就像是浮在半空中,用旁觀者的視角看著樹上的那個孩子。
他大概十一二歲,身上穿著很破爛的衣服,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就像個小要飯的,完全看不出來他就是未來的魔教教主。
「你是誰家的孩子?」湖畔庭閣里坐著一個少年,他笑意融融,看向幼雪時也是好奇居多,沒有什麼惡意。
沈映雪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少年手邊放著一把劍,那把劍藏在劍鞘里,劍鞘上面鑲嵌著紅色的寶石,上面凸起的紋路是用金子澆築成的,遠遠看過去璀璨生輝,讓人不注意都難。
幼年沈映雪見自己被發現了,從樹上跳下來。他身手很利落,眼睛帶著一種無機質的冰冷,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你是江知意。」
「看來我的名氣不小,連你這種毛頭小子都知道了。」江知意得意道。
「聽說你的劍法很好,寒水劍也很鋒利,不知道與我相比如何。」
江知意聽到他狂妄的話大笑起來。
在他笑得快喘不過氣時,沈映雪的意識從幻境裡抽離,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亮閃閃的劍鞘,把它拿到了手裡。
剛才跑得太急了,沈映雪三年沒有劇烈運動,跑出這麼遠之後,肺里都在難受,身上的傷也隱隱作痛。他坐在地上,好讓自己輕鬆一些,舉起那個眼熟的劍鞘,摳了摳上面的寶石。
好像是真的寶石,也是真的金子,用力掐一下都留下了痕跡。那這個人……這個人叫什麼來著?應該就是剛才回憶里出現的那個少年吧。
他仰起頭,對著白衣劍客笑了起來,「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以前見過的。」
似乎有一股冷意順著江知意的後背,爬上了他的肩膀。
眼前這個人,無論是武功高到無人能敵,還是瘋癲混亂,都是會對正常人有影響的。
就像當人看到屍體會感到恐懼一樣,那種物傷其類的心情,在看到一個完全意識不清的瘋子也是有的。
江知意已經認定了他是瘋子。
但是瘋子也要看身份的,一個普通人瘋了,只能任人宰割。沈映雪清醒的時候已經很可怕了,瘋掉之後還不一定會有什麼令人髮指的行為。
林大娘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捂住沈映雪的嘴巴,但是她腿軟,根本跑不動,結結巴巴地替沈映雪找補:「這孩子胡說什麼呢?他自幼在村里長大的,哪能見過什麼大人物……他腦子不清楚,肯定是把你認成別人了……」
遠處的火光越來越亮,林大娘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
江知意也注意到那邊起火了,白天的煙霧不太明顯,能他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聞到了淡淡的焦糊味。
「是誰放的火?」江知意臉色大變,對著沈映雪說:「是不是你?」
林大娘看他不分青紅皂白的模樣不順眼很久了,「難道不是你們這群人做的嗎?要不是小雪反應快,老婆子我也難從火堆里逃出來!」
江知意不和她一般計較,他對林大娘說:「快走,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
接著試探著上前,拉住沈映雪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拽起來,運起輕功就跑。
沈映雪撈了一把差點掉下去的劍鞘,「你夾得我不太舒服。」
江知意大腦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只能用盡全力趕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小村子,去找與自己接應的人。
沈映雪沒有反抗,但是一直在重複那句話:「你夾得我不太舒服,你夾得我不太舒服……」